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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北门进庄,顺着清澈溪水,竟能走遍这偌大山庄的每一处园子,连陆庭深的主园都囊括在内。 桑萦随着陈颐静静地走,在山庄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 这溪水引进院中,应是人工挖出的水渠,而后才建造的这般显阔的园林。 “殿下,京中宫城之内用的水,是活水吗?”从山庄东门出来,桑萦轻声问陈颐道。 “不气了?”陈颐侧头问她。 桑萦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他说得是一个多时辰前的事了。 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那么大的园子都走了两三圈了,他竟还来问。 真要为这个生气,怕是早都被气死了。 “没生气,宫中的井水是活水、还是护城河或是水渠的水?”桑萦追着问道。 陈颐一边往山间走,一边侧过头来,缓声说道:“那是我误会姑娘了。” “宫中的水自是活水,是开凿的水渠引自西边而来。”陈颐笑着解释完,又补充道,“兴许源头正是西南玉山呢。” 桑萦摇头道:“不会,玉山下江河多是南流向,定不会往京城的方向去。” 她说罢,下意识去看陈颐,便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神情。 只一瞬,桑萦便反应过来,他定是知道这些的。 无聊。 桑萦不再与他多言,自顾自看着两边的矮灌木从。 “我回答了姑娘的问题,姑娘能不能也解了我的疑惑,免了我这几日心头的惦念?” 他语气是少有的正经,桑萦望向他,他眉眼间也是一派郑重。 “殿下请讲,若我知道,定会如实说与殿下。”桑萦认真说道。 “桑萦姑娘定是知道,”陈颐若有深意地看着桑萦,“我想知道,方才下山时,姑娘看什么看得那般专注?” 他方才的语气有多正经,眼下桑萦心头便有多后悔。 她竟会信他的胡诌,那般认真地承诺他说,自己一定会如实答他。 “我确是在找有没有巡守的侍卫。”她轻阖眼睑,低声道。 她说罢,抬头便上陈颐望过来的眸光,她坦然与他对视。 “嗯。”陈颐转过头去,轻轻应声,竟是带着几分失落。 从观景台中下山,又从山庄东边行至此地,陈颐时而与她交谈,时而静静地走,神色一直是闲适的。 像是游山玩水的闲散雅客。 眼下倒是整个人都冷下来了。 桑萦见他这般,又想想自己方才说的话,却也觉着没什么问题,便也不再理他。 她心念转得飞快,眼下这应是离后山不远了。 今日这一路走过来,竟是什么人都没遇到。 也不知是这位陆庄主有恃无恐,还是太过相信山庄里的醉人美酒和撩人美色。 桑萦盯着两边默默记着路,眉目流转间,瞥见陈颐还是方才那副冷淡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从他那神情中,桑萦竟品出几分落寞出来。 她自觉好笑,他是当朝太子,听说光是太子伴读便有三位,哪论来的落寞呢。 “站住,此处已是山庄禁地,你们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蓦地,从树林间闪出几人,领头的那人喝道。 他们手中长剑闪着寒光,桑萦上前一步,便欲站在陈颐身侧。 被陈颐用手一挡,顺势将她带至身后。 这还是头一遭,桑萦错愕地抬头看他。 他看也不看桑萦,从袖中拿出枚小玉牌,扔给那领头之人。 那人一见,将剑收了跪下,身后人也随着这人一同收了剑跪下。 “见过太子殿下。” “嗯,起来吧。” “殿下,此地是我浣溪山庄的禁地,您这是……” “我喝了些酒,便随便走走,怎得,这竟是后山了?”陈颐接过那人递回来的玉牌,声音淡淡。 那人闻言松了口气,双手一抱拳,“后山猛禽不少,兄弟们日夜在这守着,时刻不敢放松,这会都是后半夜了,殿下还是回去早些歇息吧。” 他说罢,朝着后面的几人,一使眼色,其中两人走上前来,抱拳施礼,“殿下,这边请。” 下山倒是快了许多,不多一会便走到山庄东门。 那两名后山的护卫走到东门外,行礼后离开回了后山。 桑萦跟着陈颐往园中走。 她打量着陈颐,想着在宴席间他喝的那几杯酒,揣度着他那所谓的百毒不侵,究竟是真还是假。 那身份玉牌一直收在江成那,方才后山,遇见那些人时,桑萦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然而陈颐几乎是同时,将她挡在身后,也没起什么冲突。 当真是那酒让他不舒服,才想走一走的? “殿下今夜这般,是在帮我探路吗?”桑萦想到这,便问出来了。 他说要四处逛逛,便带着她在山庄里转了一个多时辰,明知后山禁地,还往后山走。 是知她定要自己去探探这庄子,怕自己给他惹了麻烦? 陈颐盯着她瞧,半晌后笑了笑,“不过是随便逛逛罢了。” “随便逛逛,还要往后山去吗?”桑萦追问。 “桑萦姑娘问我这些,想听我回答什么呢?”陈颐转过身来,眸光灼灼,“是想听我说,我确实只想四处走走,还是想听我说,我怕姑娘自己孤身涉险,这才在这鬼地方走了将近一整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