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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卫将军再尊贵,也远比不上他家世子。只是,若卫家有婚书在手,且颜姑娘也愿意去卫家做夫人的话,那便是他们家世子再位高权重、一手遮天,他也不能罔视礼法,做出夺人之妻这种荒唐事来。 谁不知道他们家世子克己复礼,君子端方,最是讲理重规矩之人了。 兆安显然并不知魏珩早已私下差人去过吉安一趟,已经劳请卫家人帮忙去把颜氏和卫三的和离文书办下来了。 如今颜氏同卫三也不是夫妻关系。 不过,就是还差一个卫辙亲笔书写的放妻书。 但依魏珩来看,有官府衙门盖印的和离文书在,这放妻书便没那么重要了。 魏珩只是看了兆安一眼,到底没多言什么,只道了声:“知道了。” 然后又交代说:“颜姑娘那边,你继续差人看着。但不要打扰到她。” 魏珩知道,她如今急着撇清与自己的关系,急着要与自己划清界限。若他步步紧逼,反倒是会适得其反。 不如慢慢来。 “你先下去吧。”打发走了兆安,魏珩又独自一人在雅菊轩内静坐。 长公主那边一直差人盯着儿子动向,所以魏珩今日去过雅菊轩的事,长公主很快就知晓了。 在打发走颜氏之前,长公主也没想到过,不过一个颜氏,竟能令她素来冷静自持的儿子失了方寸到如斯地步。珩儿自幼懂事聪慧,素来不会叫她操什么心。 上回他这样,还是十多年前先太子府被血洗的时候。 只是,为何一个颜氏,在他心中的分量,竟然和他亲舅舅一样重要? 他不该这样的。 不过就是个才识得几个月的女子而已,她何德何能,如何能在他心中占有那样重要的位置?她如何比得上对他亲厚有加,甚至是视其若亲子的亲舅舅? 长公主已经平静了多年的心,因为此事而再难平息下来。 十多年前的那场兵乱,让她失去了兄长一家,如今她就只有珩儿和婉柔了。 如今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两个人,她要他们在一起。她要婉柔嫁到魏家来,一辈子名正言顺的庇护在珩儿的羽翼之下。 她要让亲兄长的这唯一骨血,日后不必再诚惶诚恐的于深宫之中讨生活。 她要让她从此往后的所有日子,都如幼时一样,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 长公主明显有了危机和恐慌,于是她忙喊了姜嬷嬷来,让她去把世子叫过来。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姜嬷嬷迟疑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殿下,是要奴现在就去请世子过来吗?” “现在就去!”长公主语气重了些,也急促了些。 姜嬷嬷忙应道:“是。” 魏珩是被从雅菊轩叫过来的,姜嬷嬷往松青院去时,被兆安告知这会儿世子人还在雅菊轩,没回来。 于是,姜嬷嬷又往雅菊轩来。 看到母亲身边的姜嬷嬷,魏珩一点也不意外。他目光平静的冲姜嬷嬷点了点头,不带丝毫情绪。 “知道了。” 姜嬷嬷则侧过身子,伸手做了个引路的手势。 “世子请。” 魏珩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后,直接大步跨了出去。 长公主一见到儿子,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打算怎么安置婉柔?” 魏珩看了母亲一眼,仍先抱手请了安:“儿子见过母亲。”之后才直起身说,“儿子说过,会为婉柔择一户好人家。” 长公主或也知道自己方才情绪激动了,于是她尽力平心静气,缓和了些脾气道:“可你该知道,对婉柔来说,最好的归宿便就是你这儿。”又说,“母亲实在不明白,你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为何就比不上一个才相识数月的颜氏?” 就像当年,她和魏无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总角之交,结果竟比不上他成年之后才识得的陶氏。 为了一个陶氏,他背叛了他们昔日多年的交情。 后来又为一个陶氏,他竟背叛了兄长。当年今上血洗太子府,他可是战功赫赫。 想到此处,长公主心中大恨。总有一日,她会取了魏无垠项上人头,以慰先太子府亡魂无数。 她诅咒魏无垠此生不得好死,死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魏珩看着母亲,认真说:“从婉柔出生起,我便拿她当亲妹妹待。既是兄妹之情,又如何能做夫妻?儿子知道母亲挂念婉柔,一心想为她谋个好的安身之处。但若儿子能为她觅得良缘,给她一个容身之所,母亲又何必非执拗于要她和儿子成亲?何况,婉柔和儿子想的是一样的,她也并不想嫁到魏家来。” “知道母亲是为婉柔好,可只有她觉得的好,才是真正为她好。母亲强行加在她身上所谓的为她好,于她来说,只有窒息。” 长公主心里未尝不明白这个理儿,可她心中有执念,就是想她此生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能在一起。 “嫁去别人家,就算再好,那也是外人。婉柔小心翼翼在深宫中呆了十几年,我只是希望她后面的人生可以过得轻松恣意一些。我只是想,若日后她能与我朝夕相伴,那该有多好。” 魏珩看着母亲,一时没说话。 长公主也不愿再多说,只打发了魏珩道:“你走吧,我累了,需要休息。” “那儿子告退。”魏珩仍是恭敬抱手,之后才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