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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数招将三人击倒,走到方中正身侧。 方中正对他行事墨迹甚是不满。只此刻另有要事,抬着下巴一指,淡淡道:“放人。” 方兴不由一愣:父亲这是做什么?纵虎容易缚虎难。他心里有千百个不解,却不敢多问。走上前,抬剑一挑,将穆耶手脚上的绳子割断。 穆耶得了自由,心里却是万般不是滋味。他目光环顾不死狱几人,心中暗暗叫苦。若此刻出手,难有胜算。若先离开,再徐徐图之,霍大当家只怕等不得那时。 霍大当家力战身疲,又负重伤。此刻全凭一股气强撑着,见他站起立刻催促道:“军师,快些走!” 穆耶咬牙道了一声:“城主保重!” 霍大当家微微点头,紧紧扣着方未艾,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方中正。方中正昂昂自若,抬手抚须,眼中透出怪异扭曲的笑意。 秦孤桐伏在屋檐上,看着下方种种变故,心中隐隐不安。方中正其人如何,她岂会不知。这位穆军师能安然离开? 穆耶惯来足智多谋,岂会不知方中正暗藏祸心。他与霍大当家道别完毕,脚尖微动,就要发足狂奔。 方中正大喝一声:“阿穆耶!” 众人皆是一惊。 穆耶突然听闻自己本名,不由脚步一顿。这一愣神之间,便失去逃生之机。 方兴惯懂父亲命令,闻声立时欺身而上,直取穆耶项上人头。穆耶陡然转身一让,双足不离地,身子却忽地笔直斜偏半尺,恰巧避开软剑。 方兴手中软剑腕底翻云,顺势横扫而去,同时右脚在他小腿一勾。穆耶斜着身子,脚步一抬,后滑二尺。 秦孤桐见他二人解拆数招,心中越发狐疑:这位穆军师看着文质彬彬,身手倒是不错。不过这武功招式,到有几分像那说书人。 奉殿之前的大火烧得甚旺,映着方中正面满红光,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口中悠然道:“好女婿,可瞧得出你这位军师武功出自那一派?” 霍大当家亦是震惊,却更有三分侥幸。若是军师能胜过方兴,自己到可以与不死狱谈谈交易。 方中正见他不答,却也不恼,抚须道:“老夫听闻你这位军师,出自异域迦南教。” 阿穆耶闻言一惊,立即沉声道:“城主,我的确出自迦南教。” 方中正轻哼一声,方兴立即咄咄逼近,让阿穆耶腾不出时间说话。 霍大当家伤口失血,已经有些支撑不来。只强忍着,厉声呵道:“老子知道,要你说个屁!” “哦?好女婿你恐怕不知道。”方中正开怀而笑,“不知道这位屈尊折贵在你身边多年,为你和天汉寨立下多少赫赫功绩。天汉寨每月账目上无端少二万七千两白银。天汉寨八部舵主有三人出自迦南教。你那位张三弟本是能……” “够了!” 霍大当家低吼一声,将方未艾拨到一侧。他此刻宛如一只身陷囹圄的困兽,龇牙瞪眼扫视众人。枯青的脸庞上,满是凶狠与绝望。 一代枭雄,穷途末路。 他是江寇的儿子,在娘胎里就注定是江寇。从小江寇做到大江寇,一步步走来,成了天汉寨大当家。他一生都想挣脱江寇这两个字,到头来才发现,不如做个小江寇。 杀些小人物,争些小钱。吃一碟糟猪肉,喝一坛烧刀酒。同几个狐朋狗友,坐在礁石上,看着大江滚滚浪花淘尽…… 霍大当家缓缓垂下头,像一匹垂死的狼。 却猛然间一跃而起,快比离弦□□,冲着方中正一掌拍下! 秦孤桐见他肩头一动,便知道有变。心头猛然一提,着急万分:霍大当家临死一击,只怕打不死方中正,反而送了性命! 她这厢念头一起,提刀就要冲出去,但听“喀喇”一声,方中正左肩登时脱臼。霍大当家暗暗懊恼,却是力不从心。他一击不得中,抬手便要掐住方中正的脖子。 “嗖!” 一支短箭插在霍大当家背上,他浑身一震,艰难回过头。看见娇妻缓缓放下手,露出一贯低眉顺眼的脸。 还是第一次见她时候好看…现在像窗花褪了色…… 方中正冷笑一声,抬手抵在他胸口,腕弩“噗”一声射入霍大当家胸膛! 短箭穿体而过,扎在楠木柱上。 方中正一把甩开霍大当家,掏出薄绢擦拭。他手上鲜血淋漓,衣襟也满是溅射的血珠。密密麻麻,好似趴了无数红头苍蝇。 “真是不识趣,亏老夫……” 正说之间,方中正突觉脑后一响。转头一看,就见武五五反手提着大刀,杀气腾腾冲上来。 秦孤桐暗骂一声:笨蛋! 她急得眼眶发红,连连劝自己:秦孤桐啊秦孤桐,你可千万要忍住,别学着笨蛋。你千忍万忍到现在,冲下去就是功亏一篑!救不了人还搭上自己的性命。天下人知道也不会当你是英雄好汉,只笑你个傻瓜! 武五五本就武功稀疏,反手挥刀都不利落,连耍把式的都不如。方中正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踩着他脑袋继续擦拭手上血迹… 调整腕弩… 微微弯下腰… 秦孤桐心乱如麻,暗暗告诫自己:定要忍住!便是为了清浅,也务必不能冲动。 清浅。 清浅… 秦孤桐忍不住回头。 萧清浅见阿桐回头,神情无措。知她必定遇到难决之事,且与自己有关。不由心头一叹,又生出丝丝酥麻的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