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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鹰为她神情所摄,定定看着她。 白衣女子紧抿一线的嘴角,克制着某种剧烈的情绪。她浓密的睫羽微微垂下,试图遮掩近似于叹息的无奈。悲悯而嘲讽的笑意慢慢浮现,仿佛一贯的从容不迫,又仿佛只是洞察命运之后的妥协。 左鹰心中无端升起寒意,就听她淡淡问道:“你言下之意,有人雇凶杀人?” 左鹰已经觉察到有人靠近,但听她此言是大可商议的意思。左鹰警戒的斜视右犬一眼,按照和景家商定的话说:“此事大有阴谋,为了我中原武林。在下宁可不顾杀手行规,也要说出来。” 右犬也已经听到有人急速奔来,暗道一切皆在狱主意料之中,援兵已至,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你这话什么意思?” “别糊弄小爷,说来听听!” “就是就是,先别吹牛皮!” 群雄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吵嚷起哄。高手却是听出四周有人接近,各自心中忐忑警惕。 萧清浅见他闭口不说,眼底笑意更浓。她抬手拂过霜华剑,淡淡问道:“买凶杀人者,可是迦南殿?” 左鹰闻言一震。不止是他,霍大当家身侧的穆耶脸色也是惊变,心急如焚:此事我怎不知?莫非是殿主的命令?若是真如此,必定是那机关城主触怒天神,降下的罪罚! 迦南殿虽预谋已久,然而一直暗中行事。群豪中鲜少听过此名,众人皆是不解,议论纷纷道:“迦南殿是个鬼东西?” “是啊,没听说过呀。” “我倒是隐隐听门里师弟提过,据说施药布粥…” “莫不是什么蛊惑人心的邪教?”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左鹰心道:她先开口说破也无关要紧,反正是我揭露此事,日后在白道上打混也算名正言顺。反正景家人已来,一切按约定行事便可。” “萧女侠所言不差,正是那个迦南邪教…” 他声音刚起,树林里窜出一道白影,犹如鬼魅无声无息掠来,直取左鹰咽喉! 左鹰寒毛耸立,立即偏身一让。然而来者蓄势一击预谋已久,岂容他避开。蛇杖横扫,劲风逼人。左鹰此刻方才看清来人,惊而不慌,抬手一挡。 ——“铛!” 左鹰衣袖爆裂,露出精钢覆盖的手臂,此刻软软垂着。来者不但身法不凡,功力更是深厚难测,一击之下犹如千钧之力,竟然将左鹰整个手臂震碎! 眨眼之间,不死狱顶尖高手败北,在场许多人都不曾反应过来。而目睹一切的数位高手,却是更加心惊胆战。 左鹰手臂剧痛难忍,浑身打颤。眼见那大胡子怪人抬手举杖,不禁心头一凉。 白无常离得近,率先反应过来。手腕一抖,软鞭甩出,急速穿过人群。软鞭嗖一下缠上左鹰的腰,试图将他往后拽,然而终究慢了那么一刹。 “叮”,霜华剑斜刺而出,恰好格挡住蛇杖。 高手过招,瞬间千变万化。 炎门主眨眨眼,方才反应过来。仔细打量来者,白袍大胡子,高鼻深眼,显然是个番邦人。他一思量,江湖中从未听过这号人。 炎门主立即在人群中大喊一声:“来者何人?” 霍大当家亦是纳闷,今日怎么怪事层出不穷。先在不死狱内讧,又是机关城主之死另有隐情。这会又冒出一个大胡子番邦人? 穆耶见到来人,猜是教中长老。当日殿下说长老不日将至,没想到来的如此及时,还特意赶来洛阳助自己。 霍大当家深觉古怪,低声问:“军师,你看这…军师?” 穆耶忙压下满腔惊喜,上前一步问道:“城主何事?” 霍大当家捏捏拳头,招来两个手下,压低声音道:“我看这情势不太对头,兄弟们小心。一会要是有什么苗头,你们护着军师先走。” 穆耶见到教中七耀长老,心里正满怀激动。闻言犹如一盆凉水泼下,咬牙暗道:来的是我同血同心的兄弟,怎么会有危险。异教徒果然无法感悟天神的启示! 霍大当家哪知他心里所想,横跨两步,侧目望向萧清浅。他倒要看看,今天这一处戏要如何演。 萧清浅听到炎门主一声吼问,持剑而笑。那笑意未抵眸中,就化为森然冷酷的杀意。她缓缓开口:“他?他是迦南殿七耀之一,默西。” 左鹰闻言大惊失色,冷汗直下:怎么是迦南殿的人?景家的人马呢?难不成他们骗我!等等,刚刚的暗号不会错。 他看向默西,想到刚刚那轰然一击的雄浑内力,心中七上八下。只觉得景家的人马,怕是遭遇了不测。左鹰这厢万念俱灰,右犬却是扬眉吐气。他冷笑一声,领了手下走到默西身侧,立场不言而喻。 就在众人忐忑之际,默西身后树林中又走出五人。他们衣袖裤腿到手腕,戴着兜帽,披着白色斗篷。各持武器,神情冷漠肃然。 炎门主听见萧清浅搭自己的话,心里腾起莫名的欢喜。将双钩合在一手,挤过人群到萧清浅身侧。上下打量着默西等人,又问:“这迦南殿是个什么鬼东西?” 他话音刚落,对面数道冰冷的目光射来,吓得炎门主一哆嗦。 默西握着蛇杖,低念一声:唉丝太厄非闰劳嗨。 他说得极低又快,只有几人听清。旁人还在纳闷,就见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声音也是同样温和:“各位,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人窃走了我们教中秘宝。偷窃是万恶的罪,没有人能宽恕一个卑鄙的盗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