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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瀚府与天汉寨划江而治西南。向天道戍边西北。长安城、洛阳城、太和城、纪南城、武城,五大城平分中原。 其余各处小势力,多如过江之鲫,难以细数。莫说秦孤桐,就是迟否这个东道主,一眼望去。来宾盈堂,十人中也有三四个不认识。 “迟城主,今日可是真来迟了!” “不晚不晚,来的恰是时候!” “城主大人原来去迎接东君,哎呀,可让我们好等啊…哎,别挤!” “哎呀,两位城主真风华绝代。” 迟否微微颌首,领着三人径直前往二楼。相较于楼下,楼上显得怡然从容许多。 霍大当家瞥了一眼对面君家姐弟,目光斜视簇拥在楼梯口的众人,伸手接过方未艾递来的酒爵,一口饮尽。 他自持身份,不愿起身相迎。又恐失了礼节,让人背后耻笑。故而面上满不在乎,心中却是一筹莫展。 “大当家。”方未艾垂着眉眼,替他满上酒,轻声道,“迟城主与你数年不见,恐怕一时认不出,不敢上前招呼。” 霍大当家闻言思索,点点头:“嗯,是啊,大家都忙。要不是老子记性好,也记不住她甚么样啦。”他顺坡下驴,起身向着人群走去。 方未艾搁下酒壶,亦步亦趋跟着他。刚走几步,一道身影出现眼前,她心头猛然剧烈一震,恍惚愣住。 秦孤桐与萧清浅并肩而行。天青交领衫旧的泛白,栗褐牛皮靴磨出毛边。而那双星眸,敛着璀璨的光,她侧头轻声道:“倒忘了问,翁家人甚么模样。” 萧清浅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抚道:“稍安勿躁,总会遇见的。” 秦孤桐应了一声,目光扫视人群中的女子。 等到第二遍巡视,她才发现方未艾。 那个活泼烂漫的方家二小姐,梳着妇人发髻,低眉顺眼的站在霍大当家身后。仿佛拔去茎刺的刺蘼,柔软的花蔓攀附树干,借此摄取阳光雨露。亦可开出重瓣红花,看似一派灿烂,引人羡慕。 秦孤桐一愣,心中感慨。 周遭众人言笑晏晏,相引入席。故人相逢,却只能插肩而过。 萧清浅与秦孤桐来得突然,并不在宾客名单中。好在陆离这个副城主惯来机敏,立即在主桌侧边加了一方食案。这位置尊贵,两人入席落座,便显出不同寻常,引得各方投目注视。 迟否举爵,先饮一杯,扬声道:“迟某来迟,自罚一杯。还望各位武林同道在建邺城中,宾至如归。” 江湖素来不缺豪爽直率之人,迟否话音甫落,立即有人高声喊道:“迟城主,东君咱们是认得的。这两位女侠眼生的很,你给咱们引荐引荐呗!” 有人出头,自有人起哄。二楼突然语笑喧哗,引得楼下之人都好奇探看。 迟否目光望向萧清浅,询问她的意见。萧清浅侧头望向秦孤桐,两人目光一触,笑眼传心。 迟否见萧清浅微微摇头,心中了然,轻描淡写道:“这两位是我故交,炎门主不认识也是正常。” 青飞疏在一旁接过话头,温言笑道:“许久不见炎门主,竟然还记得鄙人,实在荣幸。” 迟否与青飞疏两人,一抑一扬。那炎门主纵然原先不满,但见东君举杯相邀,顿时脸面生光。 在座武林豪杰,就是还有好奇萧清浅与秦孤桐身份的,一时半刻也不敢开口追问,只暗中打听。 霍大当家一桌最是安静。一是西南地偏,天汉寨常年和君瀚府明争暗斗,少与其他城邦门派来往。二则,他一眼就认出秦孤桐。 半年不见,当初被他一掌打入长江的少女,竟然一跃成为建邺城主的座上宾,席位犹在他之前,教他如何不是又气又恼又疑惑。 天汉寨或许不输建邺城,可建邺城主在江湖上的名望,却远不是天汉寨大当家可比。富丽辉煌宛如天宫的千樽楼,满堂宾客皆是喧赫江湖的豪杰英雄。 天汉寨霍大当家,花钱也请不来这些人! 方未艾见他手背上青筋狰狞,默默蜷缩一侧,不言不语,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然而这宴席上,可轮不到霍大当家将不满堆积,续而宣泄。心怀怪胎之人何其之多,已然等着时机挑衅生事。 江湖之中,以武为尊。 想要出人头地就要练武,光宗耀祖就是练的最好。行走江湖,有一身武功,在哪里都吃得开。闲话莫说,是马是骡子,手底见真章。 兄弟见面要以武会朋友,仇家狭路要以武定生死,会赛比斗要以武定输赢。这宴会吃酒,自然也少不了比划几招。 玉盘珍羞饱食,琼浆玉液酒酣。 一干江湖儿郎,个个摩拳擦掌。武道大会必然耽搁,今日群雄聚会,比划几招,露个脸面也是好的。 “来来来,把前面桌子搬开!” “我来我来!你们让开,我今天要和谭老弟分个高下。” “哈哈,来来来,正想领教舒兄的百丈尺。” “…烦请翁大小姐挪个位置。” 秦孤桐正诧异,怎得吃着吃着就要打起来?猛然听见‘翁大小姐’,她顿时心中一惊,连忙定睛寻去。果然见斜侧方一名女子,红衣朱唇。旁边坐着劲装汉子,身后背着八宝精钢伞。 萧清浅见她瞬间浑身紧绷,夹了一块苦笋搁在她盘中,轻声劝道:“少年负胆气,好勇复知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