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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看着文士的黑瞳黑发,咬着舌尖才忍住骂他数典忘祖。他朝着白袍人行礼,恭敬附和道:“正是如此,有景家人在幕前,中原武林无暇他顾。” 白袍人看了他一眼,露出慈爱的笑意:“我们需要做更多的事情,分散他们的注意。闪,庐巢城的事你做的很好。既然天神的怒火已经指向翁家,那么去将这罪与罚的惩戒落下。” 说书人微微一笑,恭敬行礼,心中却道:栽赃嫁祸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倒也当得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好,且让小生作壁上观纪南城,看这一池浑水如何清又浊。 见他领命而去,白袍人脸上笑意缓缓退去,温和道:“天神温顺的仆从,起来吧。” 文士与雅弗起身,双手交于胸前行礼:“感恩我神,仁慈慷慨。” 白袍人摊开右手,掌心朝上,口中祷告:“天神赐福于你们,他温顺的仆从,将享有地上所以的财富。而你们也当向他奉献所以,包括心中的言。” 雅弗迟疑一瞬,低声禀报:“尊贵的殿主,闪似乎与景家人有过接触。但您知道,他一贯跳跃,难以琢磨。” 文士干净端正的脸上,顿时露出怪异的神色,既憎怨又恶心。他显然对此有所耳闻,决断道:“启蒙者也有被恶魔蒙蔽双眼的时候。十年之前,就该杀了他。” 雅弗闻言皱眉,立即开口反驳:“阿穆耶,老教主是伟大的启蒙者,正是他感受到天神的召唤才有迦南之地。闪长于迦南殿,是忠诚的天仆。他只是天性好奇而已。尊贵的殿主,您明察。” 白袍人掌心翻过,落在扶手上,温和道:“不错,天神教导我们不可讹误,不可欺骗,不可伤害手足。天神无所不在,若闪堕落,祂必知晓。” 文士连忙行礼忏悔,喃喃道:“我将于明日行善事,说善言,请天神宽恕。” 白袍人慈爱说道:“所有捍卫天神的言行,既是正确。即便错误,依旧被天神宽恕与庇护。” 雅弗略松一口气:“殿下,我可要一同前往洛阳?” 白袍人道:“不必,建邺城事毕,你现在动身前往长安。景家人在意长安,而中原江湖必然更加警惕。你不可让他们作恶,尽你所能让那里迷途的羔羊,感受天神的荣光与仁慈。” “是。”雅弗俯身跪下行礼,领命离开。 暮色降临,余晖若隐若现。 白袍人收回远眺的目光,低声一叹:“阿穆耶,坐下吧。你看看,我如何不忧虑。” 文士受宠若惊的小心坐下,宽慰道:“殿主,不必忧心。马车从未偏离方向,一切如天神指引的路。庐巢城已在手中。含山灭村,翁家百口莫辩,他们必定会屈服于天神。” 白袍人摆摆手:“如你所言,孙三并不可靠,让他将财富贡献给天神,然后去天上享受八恩九赐。” 文士点头称是。 白袍人继续道:“闪是否还忠于天神,就看纪南城之事。至于雅弗,女人天生是愚蠢的,她们依附男人存在,难以单独完成神的使命。唉,七耀之中屡有异端,可见老教主虽是启蒙者,终究并非全知全能。” 文士欣然点头,赞同道:“殿主如神之眼,洞察一切。” 白袍人终于露出些许真心笑意。抬起搁在椅背的手,掌心朝上,宛如咏叹道:“阿穆耶。” 文士连忙跪下,受宠若惊的捧着他的右手。 “唯有你在天汉寨所行,最是万全,没有辜负天神的期待。洛阳之事至关重要,去吧,陪同那位寨主去执行天神的使命,为神划下新的迦南之地。” 文士突然浑身一僵,白袍人居高临下的审视,将一切洞察眼底,口气越加温和:“如天神所言,必要之时,欺骗那些异族,并非你的罪。为我神而战的天仆,不必背负罪罚。” 文士顿时振奋激动,哆哆嗦嗦吻过白袍人的指尖,喃喃低声祷告。 白袍人神情肃穆:“去吧,教中长老不日将至,到时我会派他们助你取而代之。” 文士起身双手交叉胸前,恭敬行礼,慢慢退出正厅。他穿过中庭,行过前院,推门而出走在窄窄的青石小巷。 不过数十步的间隙,五官衣着分明如旧,文士却像变了一人。眉眼舒展,长须飘然,所有谨慎恭敬荡然不存。 素冠宽袍,谦和文雅,谈吐从容,进退有礼。 他是穆耶——天汉寨军师,霍大当家倚重的左肩右臂。 “先生你去哪?让老子好等啊!”霍大当家招招手,枯青的脸上并无责怪,反而踌躇满志,“今天是迟城主做东,别让南边的城主以为咱不懂礼数。” 穆耶拱手一礼,歉意道:“属下见建邺城规划有趣,想着日后我们天汉城可以借鉴一二,不免入迷。让城主久等,属下之罪。” 穆耶的称呼,让霍大当家十分满意。即便这天下已变成江湖,可有些根深蒂固的观点依旧不变。比之一城之主,谁又愿意自己听起来好似绿林草莽。 霍大当家抬手拍拍他肩膀,心情大好:“格老子,还是军师有心。老子就看见城里热闹,巧工坊的物件便宜。妈的王八蛋,卖给老子的价格贵了三成!” 穆耶对此有所耳闻。 江湖上流行的衣帽鞋袜兵器护甲暗器等等,出处无非几家。西南以巧工坊为主,东南则是机关城一家独大。两家各有擅长,巧工坊多出日用,钢底皮靴、出门七件诸如此类。机关城除了独门霹雳弹,其中袖中弩轻便强力,是江湖人喜爱的防身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