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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她身负内力, 声音才能远远传出。门外之人一听,连忙停下叩击,毕恭毕敬回答道:“奴婢巧云,前来伺候两位女侠起身。老太爷请两位一同用早膳。” 秦孤桐闻言张口就要推辞,转念又觉不妥。身为晚辈,如此轻狂傲慢,实在失礼。她也不敢擅自答应,低声问道:“清浅,我们去么?” 萧清浅阖眼不语,秦孤桐见状明白。想了想说:“那你再睡会,我去一趟。给你带早点回来,可有什么想吃的?还是依着平日口味?”说着小心掀开锦被,慢慢坐起身。 萧清浅羽睫微颤,偏头轻哼一声。娇懒勉强睁眼,一触到光又立刻阖上,颇为不情不愿的呢喃:“…我同去。” 秦孤桐抬手遮住脸,萧清浅不解,伸手搭在她手腕上拉扯开。见秦孤桐笑的浑身发颤,稍稍清醒些,茫然问:“阿桐?” 秦孤桐忍住笑意,低头见她眸中烟气叆叇,脸上睡意迷茫。里衣斜褪,云鬓松动。这副模样真与白日浑然不同。 她伸手笑拈萧清浅脸颊,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清浅既有林下之风,又占闺房之秀。” 言罢不等萧清浅回神,立即翻身而起。秦孤桐匆匆忙忙套上鞋后,落地才噗嗤一声,笑得前俯后仰。又恐萧清浅恼羞,连忙抓起外衣,走出内室。 巧云领着四位女婢正守在门外,焦急忐忑的等待。突然门哗啦一声打开,秦孤桐春风满面笑盈盈道:“进来吧,轻点。” 女婢们奉上热水毛巾、牙刷香膏诸物。鱼贯而入,蹑手蹑脚将物件一一放置得当。 秦孤桐惯来自己动手,不必她们伺候,见物件放好,便道:“烦请回禀吴老太爷,我们稍后就到。” 巧云行礼告退,吩咐一人去禀报。她自己带着余下三人,依旧守在门外,等候传唤。 秦孤桐洗漱完毕,进屋见萧清浅坐在床边,刚刚起身。她不由心中有些着急。连忙拿起衣衫递给她,蹲下替她穿起鹿皮小靴。 萧清浅低头望着她,心喜而笑,轻唤道:“阿桐。” 秦孤桐拿起另一只靴子,闻声抬头。见她笑意温柔,也跟着笑起来:“嗯。” 萧清浅轻笑摇头。 两人收拾妥当,相携出门。秦孤桐打量小院,见地上微湿,迟疑道:“咦,刚刚没注意,难不成昨夜下雨了?” 左右看看,两边繁花锦簇,姚黄魏紫开得姹紫嫣红。牡丹幽香中,亦有草木泥土的清淡香气。 萧清浅目光扫过崭新的八角雕花宫灯,淡然不语。 秦孤桐越看越疑,觉得这院中处处不对劲。她心中狐疑,瞥了一眼门口低头垂手的女婢,便不再多言。只嘱咐留下的女婢,弄些吃食喂给好饿。 穿过青石月门,沿幽径一路向东。行片刻,便到湖边。曲桥两侧仆从弯腰行礼,让到一旁,请两人往水榭。 走在七折曲桥上,秦孤桐借机低声道:“清浅,我心里总有些怪异,这吴家不是久留之地。反正庐巢城也没白鸢消息,我们尽早走吧。” 萧清浅自然心知肚明,闻言微微颌首:“嗯。” 秦孤桐瞧着她侧颜,猛然又想起昨夜自己突然昏睡。心中暗暗纳闷:于情于理,这事都甚是奇怪。怎得清浅只字不提,难不成其中另有隐情,不便让我知晓? 她胡思乱想之间,已经走到水榭。 吴不用打量萧清浅一眼,欠身道:“两位请坐。” 秦孤桐连忙共手抱拳,歉意道:“让前辈久等,晚辈惭愧。” 吴不用已知昨夜之事,因萧清浅出手,这一场四方较量吴家得了大便宜。本来吴家势力最弱,却天降救星,把各方敲打教训了一个遍。还揪出老六这个试图挑拨离间的叛徒,真算完满。 纵然出了诸宜宫之事,反正是君瀚府动的手。过几日给诸宜宫那位递个消息,此事便可了结。 吴不用怅然一叹,苍老褶皱的脸上看不出喜忧,他缓缓抬手,沙哑道:“来,两位请坐。” 秦孤桐听他气息奄奄,不敢推辞,连忙坐下,笑道:“真是丰盛,晚辈看着就食指大动。” 吴不用笑得如寻常老者,仿佛见儿孙撒娇一般开心,连连道:“吃,多吃些。” 二尺四的天干圆桌上放满碗碟,除了常见的灌肺炒肺、甜汤咸粥、包子点心,还有庐巢城特色的沙汤、虾籽面。 三人皆食不语,默默吃着。 秦孤桐挑了一筷面条入口,汤汁鲜香口感细韧,十分可口。呼呼几口,就将半碗面条入肚。她眼角余光瞥去,见萧清浅瓷勺在碗边一抹,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秦孤桐见状心道:清浅举止矜持,必定家教森严。也不知雅弗所言真假几分?怎么看,清浅也不像山里长大的。 她胡思乱想着,已将碗里面条吃完。秦孤桐刚刚将碗放下,吴不用连忙道:“来,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吴老太爷说着,将自己面前的碟子推过去。 秦孤桐连忙说:“前辈不必客气,我依旧吃饱。前辈,我真吃饱了。” 吴不用摇摇头,固执道:“怎么可能,那面碗不过一口…当年秦大哥一人就能吃两斤面。习武之人,饿不得。来来,把这个吃了。” 秦孤桐看着老人家干枯的手抓着盘子悬在空中,如何也不敢推辞,连忙接过来。萧清浅在一旁,笑而不语。秦孤桐瞪她一眼,低头看看碟中满满叠叠的芥菜团子,无奈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