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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孤桐探头看了一眼,见里面七八客人穿梭。比起太和城的沿街铺子真叫寒掺,但比外表看起来好上许多。 走进一看,只见里头有算命打卦的、有糊纸叠花的、有牵媒拉线的… 听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才寻到一家兵器行。 “这巷子七绕八拐的,也不知道哪寻风媒。”秦孤桐指着在炉边打铁的大汉,“我去打听打听。” 秦孤桐刚要上前,店里窜出一个半大丫头。看着秦孤桐满眼发光,连声喊道:“阿爹!阿爹!来客人啦!” 秦孤桐被她大嗓门吓了一跳,低头打量一眼。十一二岁模样,甚是壮实。穿着打补丁的旧衣,绑着围兜。脸上手上黑乎乎的,都是铁渣。 “嚎啥!”打铁的汉子夹着锄头往水里一放,嗤嗤嗤的直响,顿时水汽升腾,白雾一片。大汉人在白雾里,声音中气十足的传来,“女侠要点啥?我这店铺小,就一些普通货样。不过您别急,我这也甚么都能做。” 说话间,白雾退却。 秦孤桐喜他朴实,抱拳坦然问道:“想打听一下,这儿可有消息灵通的风媒?” 大汉将大铁钳子提起,往磨石上一放。转过身,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上下打量秦孤桐一番,皱眉道:“庐巢这地方,要甚么风媒,女侠想打听啥?” 秦孤桐闻言心中一叹,仍不死心问道:“我们奉师命下山,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就想问问江湖最近可有什么大事。” 铁匠铺的小丫头在一旁却是乍喜,立刻问道:“女女侠,你们师门还收徒吗?我吃苦耐劳肯干活……” 大汉挥挥蒲扇大手,催道:“去去去,小钱丫头去帮你娘烧饭去,不要去陪你赵姐姐。” 小钱丫头吐吐舌头,丝毫不怕她爹:“大钱你凶什么!等我做了女侠,给你买好多好多酒,还有烧鹅。” 萧清浅见秦孤桐看着那父女两人眼中流出羡慕,登时心里一软上前握住她手。秦孤桐实则并未多想,只觉着父女两人有趣。但也乐意牵着她,十指扣紧,歪头冲萧清浅一笑,弯眼露牙。 大钱和小钱父女两人斗完嘴,见秦孤桐与萧清浅还在。大钱想了想,拘谨问道:“女侠想打听什么,我这还算消息灵通…你看,这个…” 秦孤桐闻弦知雅意,见他拘谨反倒不忍。天下三样苦,打铁、撑船、磨豆腐。瞧着兵器行门庭冷落,怕是生意不佳。她从腰间取出二钱碎银,搁在铁墩上,接话道:“什么消息都好,免得我们两耳一塞。” 大钱见着银子,腼颜一笑,伸手抓住,指了指屋里说:“两位不嫌弃,进去说话。” 秦孤桐也正有此意,牵着萧清浅进去。如寻常铺子一般,前店后宅。院中两个女子在择菜,其中少妇打扮的正是大钱媳妇。另一名年轻女子相貌出众,然而气色不佳,见两人微微欠身便回房去。 大钱媳妇见着丈夫领进两个年轻姑娘,都是带剑挂刀。知道不是等闲人物,连忙搬凳倒水。 大钱洗了一把脸,露出本来相貌,虽不英俊却也五官方正。小钱模样像她爹,只得她娘三分秀气。 大钱灌了一壶水,便开始说起来:“要说大事,江湖上天天都有人命事。不过最大,也大不过景家归来。这事两位可知道?” 秦孤桐一笑,点点头:“听说过,只长辈语音不祥。大哥您说说。” “不敢不敢,我这要折寿了。”大钱嘴上说着,脸上却笑开,“景家也是大气,名帖洒雪花一样,连我们庐巢城种地的老头都知道。十二城盟和万田庙那些大人物,都去了广陵城。小门小户虽说不上话,但总比蒙在骨子里让人卖了好,也个个的赶去。广陵城里,那热闹的,啧啧。” 小钱搬着马扎坐在一旁,闻言撇撇嘴:“说得好像你亲眼看见…” 大钱恶狠狠的瞪她,接着说:“不过昆仑、向天道都没去人,万恶林也没去,我们庐巢城当然也没去。” 小钱掰着手指道:“昆仑离着十万八千里,有没有那地方都不知道。向天道忙着护卫北境,哪里有空。万恶林拢共就一个人,杜大侠才不会去呢!唔,我们庐巢城啊…” 秦孤桐虽也好奇江湖异事,但更加挂念白鸢,转着弯问道:“师门长辈嘱咐,行走江湖有些鸡鸣狗盗的门派,不能招惹。钱大哥,可方便说上一二,让我们警惕着。” 大钱一拍腿,义愤填胸道:“说道这个,最近还真发生一件大事。诸宜宫那宫主,也不知哪儿弄个相好的,莫名叫人掳走。估摸着是真喜欢,诸宜宫的人到处寻找,前两天刚到我这问过。你说那诸宜宫安分着多好,不知哪家毛头小子非去行侠仗义,惹出这大麻烦。” 秦孤桐与萧清浅相视一眼,那日在歇脚邸店见到的浪客,看来的确是诸宜宫门人。想来那诸宜宫宫主是真动了情,否则何必这般大张旗鼓费心费力,诸宜宫可从来不缺美人娇客。不过也听说那位扶槐宫主甚是肆意,惯来喜怒无常,保不齐更为了面子。 秦孤桐又顺着闲聊两句,接着问起不死狱。 大钱抓抓头,思索道:“最近不死狱?没听到风声。只去年年底,有个年轻后生来我这儿,他没说,我却瞧出来是个杀手,那走路猫样……” 秦孤桐见问不出什么,心中无奈。转念一现,突然问道:“钱大哥,我们想走长江顺流而下,不知如今江上可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