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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宠,收在身边也没面子。不过我瞧你这份穷酸样,啧啧,吃得饱吗?唉吆,那女屠夫都打不过你,你不会劫富济贫贴己些?哈哈哈!” 秦孤桐一脚收回,转身打量那青年一眼,学着他阴阳怪气道:“不缺胳膊不少腿,干甚么不行?尽想着做人男宠,不劳而获。啧啧,以身相许?恕我直言,阁下这模样,倒贴我都不要。” 安公子一愣,支起身子饶有兴趣地打量她。然后挣扎爬起来,嘴里哈哈大笑:“说的极是,我这样的人,倒贴也该嫌弃。哈哈哈,以身相许个屁,你不救我,我也死不了,谁敢在太和城里杀人!” 这位安公子生的眉峰秀挺,波眼桃花,是天生讨女孩家喜欢的薄幸檀郎。也不知受了甚么打击,满口疯言疯语,状若癫狂。 安公子见她眉头微蹙,眼中流出嫌憎。脸上猛然狰狞,恶狠狠瞪了秦孤桐一眼。蓦然,目光一涩。怔楞望着秦孤桐后石桥,步履蹒跚地走过去。 秦孤桐目送他走上石桥,见他坐在桥上久久不动。不似要需短见,这才放心,微微摇头离开。 她回到栖鹤居,在外面洗漱完毕。蹑手蹑脚走进里屋,却见萧清浅山枕斜欹,拥被靠床,正含笑望向她。 秦孤桐扬起唇角,快步走过去。坐着床边,向着萧清浅抱怨道:“早知不去了,一个蛮不讲理,一个疯疯癫癫。” 萧清浅怎会不知,她一言不发,静静听秦孤桐说完。伸手摸摸她紧绷的脸颊,抚平她眉间的褶皱,轻声宽慰道:“阿桐,世上少有早知,天下难得万一。” 秦孤桐一怔,霎时恍然大悟。她上前握住萧清浅的手腕,低声感慨:“清浅,你说得对,万一那人是好人,我若袖手旁观岂不是一条人命。纵然他说话讨人嫌,但到底不曾做过坏事,万一被那使鞭子的打死,纵非我的过错,到底是我袖手旁观。” 萧清浅见她眉眼乖顺的模样,心底餍足一叹。 她自是半点不在意那安公子死活。生死有命,事出有因。不管善果恶果,终究是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阿桐。” “嗯?” 江湖如此之大,我再也管不了天下人。只愿以一己之身,一剑之力。让你所想可往,所思可得,所愿可成。愿你的江湖,初心不改,热血不冷。 秦孤桐见萧清浅凝视自己,一言不发。心中忐忑,轻声问道:“怎么呢?” 萧清浅靠回枕上,缓髻轻拢,低垂眼帘浅笑问道:“若换我以身相许,阿桐可要?” . . . 秦孤桐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话到舌尖不敢言,怕她说笑,怕她无意。一时又惊又喜又忐忑,嗫嚅不敢作答。 “咚咚咚。” 就此刻,突然传来扣门声。 秦孤桐顿时恼火不已,恨不得将来人打死。此念一起,就听不忘在外面喊道:“姐姐,你起来了吗?” “唉。”秦孤桐暗暗叹口气,偷偷瞟了萧清浅一眼,见她眉间从容如旧,状若无事。秦孤桐心中更是纠结,有期无力的回答,“起来了,等一等。” “哦。”不忘在门外乖巧的应了一声。 萧清浅推枕揽衣,秦孤桐到外屋拿起刷牙子,粘上艾条灰递给她。又将铜盆巾帕备好,待她洗漱完毕,方才前去开门。 不忘站在阶下,怀中捧着五六个碗罐油纸包,见秦孤桐急急往里冲,口中说道:“姐姐你怎么这般墨迹。我买了好多早点,王家灌肺,她家最好好吃,还有玉带桥炊饼…萧姐姐好。” 秦孤桐帮着他将怀中物件一一放在桌上,问道:“你这是打算将我们喂圆呢?费了多少钱?” 不忘咧嘴一笑,连忙说:“不废钱,灌肺同粟米甜粥,加一个煎花馒头,每份才十文。锦丝头羹我只买一份,城北那家最好。可惜太远,带来就要泡烂。嗯,明天我带你们去。” 秦孤桐将竹筷汤勺递给萧清浅,又将好饿抱到空椅上,给了一碟粥。见不忘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秦孤桐笑着招招手:“坐下一起吃。” 不忘坐下抓起筷子,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指着蒸笼中的水晶包道:“先吃这个,凉的不好吃。” 秦孤桐夹了一块给萧清浅,自己尝了一口,点头赞道:“果然不错。” 不忘得意道:“那是,我刚来时候,师兄师姐们带我吃遍了全城。哪家好吃,几时开门,几时关门。什么时候吃什么,怎么吃。哈哈,比习武教的都认真。” 秦孤桐见他说起同门,眉开眼笑。知道太和宗上下待他是真好,心中宽慰不已。这其中必定有翠微子爱护有加之因,想来那位化身江寇,堕入邪道的太和掌门,也未必十恶不赦。 如此一想,叶隐子前辈的雷霆手段,真应了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膝下爱徒,门中精英,一般人只怕下不去手。 萧清浅见秦孤桐出神,搁下竹筷,望向不忘,问道:“怎你一人?” 不忘听她垂问,受宠若惊,连忙端坐好,认真回答道:“董师姐今日当值走不开。周师兄是和我一起出门的。我们刚买好灌肺,突然跑来一位师兄。不知说了甚么,周师兄撂下一句‘真是送上门找死,我正愁找不到他。’也不管我,跟着那人就走了。” 秦孤桐听完,琢磨道:“估计是仇家,你周师兄寻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