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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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丁怜真这名字,谢宜君回忆少顷,说道:就是前几年犯事的那个天音峰女弟子? 满江雪点头:是她,怀薇助她脱离了天池,冒用了琉璃峰一名女弟子的身份,姚定城的难民中毒一案,都是她和怀薇所为。 谢宜君脸色几变,不禁怒道:真是反了天了!怎么就养出这些可恶的东西来? 能查清便好,满江雪说,如此一来,芝兰也能洗脱一半嫌疑了,师姐不必动怒,这都是好事。 她用了一半这个词,谢宜君自然明白其中用意,陆怀薇既是内奸,那叶芝兰房里的面具材料也就很好解释,但关于暗卫弟子的组建,陆怀薇从未沾过手,叶芝兰本人至今也仍旧说不清楚头尾,是以叶芝兰依然不能被轻易开脱。 那就得看暗卫弟子与怀薇可有关系了,谢宜君捏了捏眉心,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倦色,倘使暗卫弟子也是她在背后捣的鬼,那芝兰才能洗脱全部罪名。 倒是没那么容易,还有件事没告诉你,满江雪说着,便将吹笛人一事简要概述了一遍,末了才道,她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才会派温朝雨去营救小秋,这就能说明她与暗卫弟子不是一伙人,除了怀薇,宫里应该还有一个埋藏得更深的人。 即便今日已经听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听满江雪道出吹笛人的事,谢宜君仍是免不了感到震惊。 所以照你的推测来看,怀薇还有可能是西翎国旧人?而暗卫弟子背后的人,又是灭掉如意门的另一个凶手? 杯子里的茶冷了,满江雪只是看了一眼,尹秋便贴心地给她倒了杯热的,满江雪看着尹秋回道:正是。 好端端的一个云华宫,简直成了贼窝!谢宜君大动肝火,来回踱着步子,师父在天之灵若是见了如今这情况,也不知该如何责骂我,这可真是 她们二人谈话期间,尹秋一直不曾贸然插话,听到此处才温声安慰道:掌门先别急,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所谓暗箭难防,人心难测,师祖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您的。 谢宜君喟叹:师父便是不怪罪,我这心里也不会好受了去,她看了看尹秋,倒是你,那蛊毒可有什么法子能解? 尹秋摇头,微笑道:暂时还没找到方法,不过我们已经知道陆师姐是吹笛人了,等她回来再说罢。 也好,暗卫弟子背后的人,她也一定知道是谁,谢宜君沉思道,总之再耐着性子等等罢,你说得对,事情早晚会弄明白,现在急也无用。 三人复又交谈了一阵,直至午时一同用了饭,满江雪才带着尹秋朝惊月峰赶去,两人离开了明光殿,尹秋便主动提议道:温师叔去了惊月峰,仅靠白灵看顾怕是难免会有闪失,师叔先回去盯着点,我想去陆师姐房里搜查一下。 满江雪说:好,我去点了她的穴再过来找你。 尹秋好笑:还是别,多年后故地重游,我想温师叔倒也不会那么快逃,只是她这人自由惯了,逃不逃也全在她一念之间,有师叔坐镇,她多少会本分点,点穴还是不必了,师叔在沉星殿等我便好。 满江雪略一思量,倒也应了下来,她把尹秋抱在怀里,垂头亲了亲尹秋的额头,说:这几日赶路辛苦,你快去快回,不要太劳累。 此处乃是通往明光殿的必经之路,四处都是巡视弟子和走动的身影,尹秋一慌,急忙从满江雪怀里挣脱开来,小心翼翼地顾盼周围道:师叔我们已经回宫了,您可不能再像山下那样随意了,被人看见成何体统? 满江雪明白她在顾虑什么,但也还是问道:你怕? 发觉四周的弟子们已经在往她们这处投来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尹秋赶紧拉着满江雪逃离此处,转去了一条清幽无人的石板小道,尹秋压低声音说:我当然会怕了,但我不怕别的,我只是怕师叔会被人非议。 满江雪瞧着她,轻轻笑了一下:谁敢非议我? 尹秋面露无奈,看着满江雪道:是不敢明面上非议,可师叔在我心里,是受万人敬仰的人,我不想师叔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但师叔也要知道,我并不是觉得见不得人才要遮遮掩掩,能和师叔在一起,我很欢喜,也很想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可是我们这样总归会有很多人不能接受,所以我不想师叔承受那些异样的眼光,师叔能明白吗? 满江雪说:我明白,她摸摸尹秋的脸,柔声道,可这些应该是我为你考虑的事才对,你不用在这方面有过多的顾忌,我倒也是怕委屈了你,所以才不想遮掩一二,倘使你觉得这般不大合适,那我以后就多注意,一切也都依你,你看这样行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显露无疑的宠溺和疼爱,这种被人细心呵护的感觉使得尹秋无比动容,她缓缓笑起来,轻声说:那当然好了,其实我我也是不想师叔受委屈。 没人能给我委屈受,满江雪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 尹秋小脸微红,探头张望了一下,拉着满江雪的袖子说:那现在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满江雪微微俯身,朝尹秋凑了过去,刻意问道:所以呢? 尹秋抿抿唇,看着满江雪近在咫尺的容颜,扭捏了片刻便踮起脚朝她吻了过去。 但只轻轻贴了一下,尹秋便又红着脸移开了唇,她眉眼低垂,小声说:还是不能太明目张胆了,影响不好。 那你还亲我,满江雪说,你又要假装正经,又要回避旁人,是不是有点说一套做一套? 尹秋说:才不是师叔说的这样,我只是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和师叔太过亲密,现在不是没人路过吗? 满江雪说:谁说没人路过了?你看看你身后是谁。 尹秋一愣,心里顿时涌出了大片惊慌,可当她犹犹豫豫地回了头,却是发现身后一个人也无,尹秋不由没好气道:师叔怎么骗人?你吓死我了。 你又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满江雪觉得尹秋可爱,忍不住要一直逗她,真的有人,你没看见而已。 尹秋说:我不信!她伸手推了满江雪一下,转身道,不理你了,我还要去看看陆师姐的房间。 满江雪在后头低笑一声,尹秋没走两步又被她逮了回去,满江雪抱着人不松手,一边吻着尹秋一边问:真的不理我? 尹秋被她吻得喘息,腰被掐得紧,站也站不稳,尹秋每每要开口说话,满江雪便又堵着她不让说,好一阵过去,满江雪才把头抬起来,复又问道:还理不理我? 尹秋真是拿她没办法,浑身发软地靠在满江雪怀里,说:嗯 嗯,满江雪把人稳稳搂着,声音里掺着笑,嗯是什么? 尹秋埋着脸,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说:我理你理你还不行吗? 满江雪这才将尹秋松开,温声道:那当然行了,好了,正事要紧,你先去,记得早点回来。 尹秋点了下头,依依不舍地后退了两步,她看着满江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奔向满江雪怀里,再次给了她一个吻。 风雪漫天,天光已近昏沉,崎岖蜿蜒的山路上,一辆马车穿过静谧的山林,摇摇晃晃地停在了一条溪流边。 季晚疏丢了缰绳,把水囊里最后一口水灌下了肚,陆怀薇掀开帘子看了看,问道:到哪儿了? 快到上元城了,季晚疏拿袖子揩了揩唇边的水渍,看了看身侧的溪流,说,你还有水么?水囊给我,我去装一点。 这两日路赶得急,季晚疏几乎没在途中停歇过,陆怀薇在车里颠得厉害,吃不好睡不好,脸色很差,她把自己的水囊递给季晚疏,看着季晚疏的背影说:要不待会儿找个地方歇一歇罢,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季晚疏将两个水囊都装满,复又跳到车架上,说道:你这风寒都多久了,怎么总也不见好,药带了没? 陆怀薇咳的声音嘶哑,靠在门边说:一个多月了,我总是东奔西跑的,哪有时间静下来调养? 季晚疏看她面色不佳,说话也喘,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陆怀薇披了过去。 山中无人走动,连鸟雀也无,四下里荒凉又寂静,季晚疏赶着马儿寻了半日,终于寻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山神庙,她跳下车,隔着帘子对陆怀薇说:你先等着,我收拾一下你再过去。 陆怀薇在车里应了声好,季晚疏便独自进入庙中,拿事先备好的褥子打了地铺,又捡了些稻草和干柴生了堆火,做完这一切,她正要张口叫陆怀薇进来,回头时却是瞧见余光里忽然闪过了几道人影,季晚疏定睛一看,只见陆怀薇嘴里被塞了棉布,身上也绑着麻绳,正被几个人拖着疾行而去。 竟是有人要劫持她! 站住! 季晚疏一声厉喝,当即拔剑追了出去,那几人听到声响连头也没回,显然是清楚季晚疏不好招惹,不欲与她缠斗,一个个脚底生风,逃得无比迅捷。 闭关了这五年,季晚疏早已功力大涨,根本不将这几人放在眼里,她抬手掷出佩剑,银白剑光带着冷冷杀意,很快便冲至陆怀薇眼前,十分准确地割断了陆怀薇身上的绳索。 见状,陆怀薇立即挣扎起来,抽出一只手扯掉了嘴里的棉布,但她人在病中,体虚力乏,此时此刻自是毫无招架之力,只得冲季晚疏喊道:师姐!救我! 她话音一落,季晚疏已在电光火石之间追了上来,陆怀薇被她猛地拽住前襟,顺势扑去了季晚疏的胸口,耳边霎时响起了刀剑铿锵声,震耳欲聋。 陆怀薇呼吸紊乱,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的腿脚发软,季晚疏心知她眼下没有自保能力,便只能搂着她施展剑招,不敢把人丢到一边,那几人眼见季晚疏功力强横,不好对付,便就立即放弃要去抢回陆怀薇,都默契十足地后撤开来,打算就此逃之夭夭。 然而季晚疏却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立马带着陆怀薇腾去高空,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又将那几人追上,陆怀薇天旋地转间只感到颊边一热,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喷溅到了她的脸上,她侧眸一看,便见季晚疏手里的长剑正刺在一人心口,那地方染的陆怀薇眼里一片血红。 怀里抱着个人始终有些束手束脚,季晚疏杀了一人,便当机立断将陆怀薇朝底下丢了下去,陆怀薇惊呼一声,在半空中险险催动真气飞身落地,她还没站稳,便又赶紧把头仰了起来,季晚疏的身影在视线当中一闪而过,几人冲进林子里很快便不见了踪迹。 寒风呼啸,脸上的血水很快变得冰凉,陆怀薇极力拔高声量呼唤了一声季晚疏,却是久久也没得到回应,她捧了几捧雪洗掉了脸上的血迹,末了才扶着身侧的树干站了起来,好在还未走出多远,前方的林中便已缓缓走来了一道青衣身影。陆怀薇面露喜意,忍着不适跑了两步,哑着嗓子喊道:师姐!你没事罢? 季晚疏手执长剑,一步一步穿林而来,不知为何,她骤然间变得眉目生寒,眼神里噙着令人胆寒的杀机,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容忽视的冰冷。 陆怀薇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季晚疏在她跟前站定,半晌才开口道:方才那些是什么人? 陆怀薇看了看她,咳嗽两声说:我也不知道,我在车里待得好好儿的,他们突然就冲进马车把我绑了起来师姐把他们都杀了吗? 杀了,季晚疏声线低沉,几个不值一提的鼠辈,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陆怀薇松了口气,正要叫季晚疏赶紧离开此地,谁知季晚疏却是倏地将剑尖抵在了她的咽喉,冷然道:他们趁我不在想杀你,要灭你的口,你老实说,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陆怀薇脸色一变,诧异道:师姐? 快说!季晚疏喝道,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行事冲动,但也绝非什么蠢笨之人,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要杀你,且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没有什么仇家,可他们偏在你我回宫的路上突然现身,只能证明你之前在姚定城是骗了我,你是宫里的奸细,他们来此是要阻你回宫,对不对! 面对季晚疏的诘问,陆怀薇顷刻间变得面色煞白,她嘴唇发抖,无助又惶恐地看着季晚疏,颤声道:你你居然为此怀疑我是宫里的奸细?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事出必有因,季晚疏沉声道,我们在锦城滞留多日都相安无事,眼看着就要到上元城了,这时候偏就跑来一拨人要对你下手,你把我当傻子么?你到底是不是骗了我! 陆怀薇趔趄两步,眼里一瞬溢出了泪光:不、不是的,我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对我下手,师姐,你信我!我没骗你! 季晚疏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收回了佩剑,说:怀薇,我入宫多年,除了信任师叔以外,就只把你一个人当成好友,你若是骗我,你若是紫薇教派来的细作,一旦事情查明,你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我作为大弟子,必会清理门户,你现在若能如实交代,我还可以向掌门和师叔求求情,饶了你一命,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听她这番话,分明是已经断定自己便是奸细,陆怀薇百口莫辩,心灰意冷。 我真的没骗你,我也真的不是奸细,热泪夺眶而出,陆怀薇痛哭道,师姐,你千万要相信我 季晚疏见她这模样,心中不由也有几分动摇,但事关奸细,她不能感情用事,季晚疏默然片刻,低低地说了声抱歉,随后便动作利索地点了陆怀薇的睡穴。 她把人扛起来,连马车也不要了,就将陆怀薇打横放在马背上,即刻绝尘而去。 第148章 陆师姐的房间在西厢,她不常在宫里待,也不要人替她收拾,估计房里都盖了灰。一名弟子推开了院门,把尹秋往内里带去,边走边同尹秋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