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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完垃圾桶之后,她的目光落到了茶几上的空玻璃杯上,杯底残留了一丝液体。 她拿起来透着光线转了一转,杯壁上有指纹:“方辛,这还有一枚指纹,过来提取一下。” “好,宋队。”方辛应声而来。 宋余杭走到另一边趴在了地上检查着沙发底,又掀开了地毯看了看。 很干净。 单身独居的人少说都有一些随性,又是个女学生,应该没时间做家务才是,这连地毯上的头发都捻得干干净净。 不是洁癖不是强迫症。 “宋队,这有一些发现。”检查女孩卧室的刑侦人员喊了一声。 宋余杭起身走过去,对方把从桌上拿到的手机交给她:“从死者手机里发现的未发出去的短信。” ——永别了,妈妈,是我不孝,这辈子未能做您期望的女儿,养育之恩来世再报。 手机锁已经被技术人员打开了,宋余杭草草翻了几页,都是一些营业厅的垃圾短信。 她退出来去翻女孩的相册,有她的自拍照,有一些风景照,也有几张海洋鲸鱼的图片。 她直觉得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时有人在门外喊:“宋队,死者的妈妈联系上了。” 第45章 白鲸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市局里, 宋余杭请人坐下, 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女人握着纸杯, 拿纸巾揩着眼角, 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一旁跟着的男人轻轻拍着她的背顺气, 温声细语哄着:“不哭了, 先跟警察把事情说清楚。” 宋余杭倒是不焦不躁, 等着家属缓和情绪。 约摸哭了半晌,女人这才喃喃开口:“昨天下午,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几点,去干嘛?”她负责询问, 旁边的小警察奋笔疾书。 “大概五六点吧, 我去给她送饭,顺便……顺便再商量一下她复读的事。” 宋余杭抬眸看了一眼她。 说到“复读”女人好似打开了话匣子:“我觉得女生就念个英语或者中文普普通通的专业就好了, 将来也好考公, 她非要学什么美术, 一心想考美院,从小到大没少为这事吵架。” 人都死了还有心思想起从前那些家长里短。 宋余杭面上波澜不惊,把她从对女儿的唠叨上拉到了案情里:“待了多久?” “不到一个小时, 又和她吵了一架, 一怒之下我就摔门走了。”女人揩着眼泪, 呜呜地哭了出来:“早知道我走了她就自杀了, 她就算赶着让我滚我也不走了……” 男人看样子是她现任的丈夫,一把搂过她的肩,替她抹着眼泪:“别哭了啊, 不是你的错……琳琳……唉……” 他长叹了一口气,也愁眉苦脸的:“你要是再哭坏身体,小宝就没人照顾了。” 女人这才勉强打起点精神来,宋余杭接着问:“之前有过轻生的念头吗?在学校人际关系如何?平时性格呢?” 女人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悲痛欲绝:“高考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我逼着她去上学,她曾哭着说过“要不是上不了美院,不如去死”,我也……也没当真……谁……谁知道!” 男人这个时候插话了:“也不能全怪她妈妈,她妈妈也是为了她好,学美术哪有以后考公安稳,还不是想她踏踏实实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谁知道这孩子这么倔,最后妥协的还是我们,同意让她复读了,你说她……她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不是存心让她妈妈下半辈子活在愧疚里吗?” 早不愧疚晚不愧疚,人死了才愧疚。要是林厌在这里,估计早就破口大骂了。 但宋余杭只是平静地从档案袋里取了一个证物袋出来,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看看这个药,你们认得吗?” 透明袋子里装了一个小药瓶,上面都是英文名字以及复杂的化学名称。两个人拿过来瞅了几眼,摇头。 女孩子妈妈还在抽泣:“这……这是什么药?没听说过她生病啊。” “盐酸舍曲林,别名左洛复,抗抑郁的首选药。”宋余杭淡淡道。 “从她家里也找到了医院的报告单,确诊为重度抑郁症。”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女孩子妈妈哭成了泪人:“为什么……为什么呀……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傻孩子……你这是要妈妈的命啊!” 宋余杭收好东西,递过去一张纸巾:“节哀。” 长年的刑侦工作使她对受害者保留了足够多的同情,却对受害者家属始终同情不起来。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 “您和您妻子什么时候离婚的?”男人坐在会客室里不时接打着电话发讯息。 宋余杭话刚出口,又一个电话来了,男人摆手示意她待会再说,转过脸去。 “喂?公司的事?公司的事不还有老万处理呢吗?我就离开这一会就不行?那要你们员工干嘛呢?什么?对方说必须要总经理参加会议才肯接下这个单子?” 男人一脸烦躁:“行行行,那你告诉他们,我下午抽空过去一趟!” 宋余杭等他说完。 男人把手机放进了西装内侧兜里:“不好意思,工作比较忙……我和她妈妈很早就离婚了,大概初中吧,我算是净身出户,房子财产都留给了她们,等她成年就会写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