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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郎瞪了出言无忌的梁二郎一眼。 梁二郎嘿嘿一笑,闭了嘴。 宫中守卫森严,到了天黑,宫门就被关了。等闲人根本进不了宫门。便是皇子公主们要进宫,也得卸了兵器,且最多带四个亲兵。在几百带刀御林侍卫的虎视眈眈下,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就像广平侯,在宗人府里横冲直闯威风赫赫,一进宫,还不是老老实实在文华殿外跪着。 梁二郎在殿外转了一圈,然后立在文华殿门外。 值夜班的御林侍卫,最是辛苦,一站就是大半夜。 梁二郎早练就了睁眼也能假寐的功夫,笔直地站在那儿,眼睛微眯,就要陷入云游天外的状态。 前面忽然有些异动。 梁二郎耳朵一动,骤然清醒。他大步上前,沉声喝问:“是谁?” “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然后,一个身影一颠一跛地走了过来。 梁二郎精神一松:“原来是大殿下。这么晚了,大殿下怎么忽然进宫来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疯癫(一) 文华殿外虽有宫灯,到底更深夜重了,天空一片漆黑,沉沉地压下来。光线暗淡,大皇子脸孔紧绷,目光亮得惊人。 大皇子和岳家一直不算亲近。 不过,到底是郎舅。梁二郎见了大皇子,比其余皇子总多了一份亲近。一张口,就透着几分亲昵随意。 大皇子看了梁二郎一眼,说道:“我有要事,要立刻见父皇。” 天这么晚了,大皇子急急进宫来,可见是真的有要事。 梁二郎点点头,叫了内侍去通传。 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吹过来。 梁二郎嗅到大皇子身上的酒气,忍不住低声道:“大殿下今晚喝酒了?” 大皇子嗯了一声:“和四弟喝了几杯。我来之前,特意换过衣服了。”一张口说话,酒气更重了。 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酒。看说话,倒还算有条理。 梁二郎心里嘀咕着,没再多言。 内侍进去后,很快出来了:“皇上吩咐,请大殿下觐见。” 梁大将军定了规矩,进文华殿面圣,必要检查搜身。 不过,眼前的人是大皇子,又是亲妹夫。一眼看去,身上显然没带兵器。再搜身,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梁二郎略一犹豫,大皇子已迈步进了文华殿。 梁二郎也就没拦。 反正,有亲爹在天子身边守着。以梁大将军的身手,当世能与其争锋的,最多寥寥几人。稍微有些异动,殿中内外的御林侍卫就会冲进去。 梁二郎没有察觉到,大皇子的身体在微微发颤,步履也比平日快了一些。 文华殿里四处都有御林侍卫。天子寝室外,也有十余个带刀侍卫。 永嘉帝不愿让人见到一朝天子卧榻不能动弹的凄惨模样,所以,寝室里只有值夜的刘公公,还有梁大将军。 大皇子进了寝室,也被隔在了屏风外。 身后厚重的门被关上,眼前是屏风。仿佛自成一方天地。 大皇子按捺住沸腾叫嚣的心绪,拱手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屏风后,传来永嘉帝缓慢的声音:“这么晚了,你有什么要事,连明天都等不得了。” 永嘉帝竭力维持帝王尊严和做父亲的体面,说话虽然慢,却一字一字地吐出口,还算清晰。 大皇子目中闪过讥讽,不过,他低着头,又隔着屏风,谁也窥不见他此时的神情:“儿臣找到了三弟刺杀太子的证据。” 什么? 屏风后,永嘉帝龙目倏忽一睁。 床榻边的刘公公也是一惊,迅疾看了梁大将军一眼。 梁大将军拧了拧眉头,反射性地张口道:“刑部一直在查此案,却没什么进展,大殿下是从何而来的证据?” 隔着屏风,看不清大皇子的人,只听到他的声音:“父皇,三弟心思缜密,耗费几年的时间,设了这一局。所有证据,早被三弟处置得干干净净。儿臣身边也收拢了几个得用之人。儿臣特意派他们几个暗中去了江南,在钱家被封的宅子里查探。” “钱家后院里有几口水井,他们在其中一个水井里,找到了三弟给钱家人写的信。这封信,被以牛皮纸层层包裹,放在箱子里。井下六尺处的井壁凿了一个洞,箱子就藏在这个洞里。” “如果不是挨个到井下搜索,根本发现不了。” “儿臣拿到这封信,既惊又怒,一刻没敢耽搁,立刻进宫呈给父皇。” 这一席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人不信。 永嘉帝听得气血翻涌,差点没当场厥过去。刘公公大惊,忙上前为永嘉帝平心顺气。 梁大将军心里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迈步到屏风这一边。 就见大皇子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信封很寻常,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大皇子的脸色有些奇异,泛着不正常的红潮。一双眼亮得像要烧起来。 而且,那封信没递到他手里,直直地送到了他眼前。 梁大将军心里突突一跳,忽地有了骇人的不妙预感。 他还没来得及张口,鼻间忽地嗅到一股奇异的味道,然后眼前一黑。 这个混账要做什么! 快来人! 将他抓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