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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来挑去,只挑到了一只品相还能看过眼的。 天冬这么一说,陆微月与林氏吓了一跳。 尤其陆微月,她瞧着秦清,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没合上。 别人不知道秦清在国公府,地位如何尊贵,她可是一清二楚。 大到权利,小到衣食住行。秦国公在方方面面,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偏颇。 这种打小被捧在心尖儿上的人,也肯放下身段,亲手包粽子? 真所谓,世间奇闻也。 陆微月心想着,攥紧了帕子,丝毫不加掩饰的盯着秦清看。 秦清正抬着头,两片嘴唇一碰,发出一连串不悦的音节,“天冬,不许多嘴。” 秦清初进门时,她垂着首,满脑子都在想如何避开他,关注点并未在他随身所带的侍从身上。 这会儿,猛一听见秦清喊“天冬”的名字,她的后背一僵,额头上有米粒大的汗珠渗出来。 上辈子,天冬死得很惨。 他的尸首从井中打捞出来时,是在寒冬腊月里,当时,她刚刚被秦凌打发到青桂园。 天冬溺死的那口井,距离她也不过几墙之隔。 她闻讯赶过去的时候,透过人群的缝隙,瞧见下人们,将天冬的身子往后拖。耷拉在地上的那双腿,僵硬笔直的像是两根木棍。 然而,那张脸却是被泡得浮肿的,差点儿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他的嘴唇也是如纸一般的苍白之色,瞧得她胆战心惊。 这桩命案,惊动了大理寺。 大理寺派了官兵来调查,半日之后,轻易就下了结论。 是自杀。 陆微月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那时秦清虽然痴傻,但好歹还有条性命在。天冬又一向衷心,自然不可能撇下自己的主子不管,而走上自杀之路。 而且,天冬武艺高强,又不是冒冒失失的人,也不可能失足落井。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说,都不大能说过去。 但因为他爹陆相的极力推荐,彼时的大理寺如日中天,深得皇上青睐。是以,大理寺拍板,旁人就不太敢多嘴多舌,更别说提出质疑。 “微月,在想什么呢?”转眸瞧见女儿紧锁的眉心,林氏有些担心。 秦清碰巧也看到,回过头来,勾唇一笑,“放心,那粽子里没放.□□。” 第28章 . 偶尔 是偶尔!偶尔!偶尔!重要的事情…… 秦清一打岔, 陆微月彻底回过了神,她强迫自己暂时先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儿。 然而,等到黄郎中为她悬丝诊脉, 安静地躺在床上时,那些场景便像是潮水一般, 去而复回。 她联想到自己。 说起来,上辈子她亦是溺水而亡。尸身被打捞出来时, 只怕也惨得很。 她抿紧着嘴唇,长长的吸了一口凉气,自胸口处涌上来的那股苦涩之意, 像是她喝下的那些药, 苦得浑身的细胞都在颤栗。 终于。 外间开始出现动静, 夏荷款步走过来, 将她手腕上的红线轻轻解开。 紧接着, 她听见她娘低沉的声音,“黄郎中,微月的身子怎样了?” “并无大碍。”黄郎中熟练的整理着药箱, 语气忽然一顿, “不过,六姑娘的寒虚之症,还积存在体内。长此以往, 恐怕有害无利。我先开张方子,叫姑娘先吃上几日。过段时日, 我再过来瞧瞧看。” 刚听见黄郎中说无碍时,林氏禁不住面露喜色。但那抹喜色,很快化为乌有,被担忧所替代。 要不是自己位份低, 又素来低眉顺眼,不懂反抗。 女儿何苦遭这份罪? “多谢黄郎中。”林氏自责着,接过写着方子的白纸,递给夏荷。夏荷接过去,步履匆匆的就往府上的药材坊去。 她们五房是得过陆相的特令的,想来药材坊的人,不敢怠慢。 为了避嫌,秦清刚才站在长廊里等。他正焦急无比的踱着步子,一抬头,看见夏荷出来,急忙就问,“瞧好了么?” “世子爷,黄郎中的方子已写过了。婢子正去抓药。” “那便好。” 秦清仰头吐了一口浊气,迫不及待地又往里屋去。他的前脚刚刚迈进门里,正好听见黄郎中在问,“林姨娘,老朽能问问当时六姑娘是如何着得凉么?” 陆微月支起了耳朵。 秦清听见,两道灼热的视线也落在林氏身上。林氏的眉心紧皱,眼神犹豫。 她一开口,说出的缘由还是原先的那一套。捉迷藏途中,不小心淋了雨。 黄郎中闻话,沉思了半晌,倒也没再说别的话,提着药箱出了屋门。 不过,秦清心底的疑惑却越来越深。他越发觉得那件事,远远没有表面上的那般简单。林氏的言行,分明就是在刻意掩饰什么东西。 可陆微月是她的亲女儿,她该护着她才对,又为何要说谎? 难道是有什么不得不隐瞒的理由? 秦清心里犯难,头脑倒还冷静。他转头吩咐天冬,“你先送黄郎中回府。” “世子,那你呢?”天冬张口就问,眼下已近正午,很快就要到用午膳的时辰。 秦清眨着一对乌黑的眸子,勾着嘴角,邪魅一笑,“林姨要留我用午膳,我午后再走。” 林氏原本是打算留秦清用了饭再回去,但她又担心饭菜不合秦清的胃口,犹犹豫豫,一直没敢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