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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屏二十岁出嫁,三十六岁去世,期间从不承认过自己有个儿子。稍有强迫她承认的苗头,她就要发疯。直到抑郁症病入膏肓,她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也只是婚外情怀上的那枚小胚胎。死后留下的遗书里提到很多人,但一个字都没提到他。 靳城也是个半疯子。顾南屏活着时,他24小时看着顾南屏,堪称用情至深、作恶多端。如果不是他非要在顾南屏刚出小月子就让人再度坏上,也不会酿成惨剧,还把他自己也折磨得半死不活。 年少时靳言并不死心,试图证明自己虽然没有妈妈但还有爸爸,但最终每次都演变成大批医生护士追着靳城哄他从楼顶下来。然后家里又开批/斗大会,质疑他作为继承人是否合格。爷爷年迈,每次为了保他,都动家法当众“教育”他。 这些年据说靳城在疗养院已经没再发病,只是仍然不能见靳言。否则又要和以前一样发疯:“快去把你妈妈抓回来!那个穷小子是骗她的,那个孽种我一定要亲自掐死!” ——顾南屏也说要掐死孽种来着。 他曾以为有烟没有火才最寂寞,可如今想来,梦醒的时候才最难过。靳言后怕的抱紧盛鲸:“他们说的都不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盛鲸想了想,如数家珍地说:“我想一直一直唱歌剧,开个卖盐烤卖糖水的小店,如果可以的话,再开个农场……” 靳言听出她的话题意犹未尽,低声笑问:“还有呢?” 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不哭了,不好意思地说:“太遥远的梦想就不说了吧。” 靳言又笑:“有我在呢,怎么会遥远。” 盛鲸于是说:“想做很多漂亮又好穿的高跟鞋给自己穿,只卖给真心喜欢它的人。” 他知道她单纯实心眼,但没想到比他以为的更加纯真,完全是小女孩爱美爱吃热爱艺术才会有的愿望。不像其他女孩子,会趁机要车要房要珠宝箱包。 靳言趁机说:“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盛鲸有些不放心:“开农场,做手工鞋,都很辛苦的。” 靳言笑了:“不相信我能吃苦?” 盛鲸终于笑了起来:“那到时候可别怪我奴役你哦。” 女孩哭了都不想被人围观,他委婉地说:“你的休息室在哪儿?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再下楼?” 盛鲸摇头表示:“不要,我要回家。我们走另一个楼梯,没人会看见的。” 靳言转身顺着她指的路正要往前走,身后传来孙蓬惊慌的致歉声:“哎呀,我来迟了,靳言,盛老师,对不住。没想到我出去一趟他们造反了!” 见有人来了,盛鲸一囧,从靳言怀里挣脱,站得老远。然后又被靳言拉回身边牵着手。 孙蓬眼皮梦跳,这狗粮甜齁了,他拉的队伍只怕凶多吉少。 “孙蓬,你赚那么多预售票房,就拿这群连彩排都不行的蒙外头?也不嫌亏心。”靳言语气依旧淡然,但脸上收敛了笑意,音色沉冷。 孙蓬心头突地一跳,低下头十分为难地恳求:“现在要换也来不及了……” 靳言不睬他,用目光征求盛鲸的意见——虽然他有家训,但这是鲸鲸受了委屈,如何处理该由鲸鲸自己决定。 “不用换,整顿一下就好,”盛鲸说,“我看他们都是北漂,没了这份工作会露宿街头的。” 孙蓬平时趾高气扬自命不凡,这会儿心悦诚服地九十度鞠躬:“谢谢盛老师!” 盛鲸连忙出声阻止他继续行大礼:“谢什么,本也不至于让他们失去工作。我不喜欢被人背后议论,请孙老师帮我转达下,我和赵老师绝无可能,他只是比我高一届的同校同学,今天刚刚认识。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话都藏在了喉咙里,只有靳言听得见。孙蓬虽然没听见,但从靳言的表情上判断出了端倪。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转达到。” 孙蓬琢磨着,转达是要转达的,但怎么转达呢?只能隐晦点了。 反正当事人又没在剧院亲自挑明关系,他这就让剧院上下统一口径:靳先生和盛老师是长辈和小辈的关系。至于大家信不信、当事人在地方是否公开关系,他可管不着。 日后出了问题千万别连累他和剧院,他不想再惹任何麻烦。 - 下楼后,靳言问盛鲸:“回家又得闷着,想不想在外面散散心?” “可是我想你抱我。” 靳言张开双臂,示意她:“不回家也可以抱你。” 盛鲸扑了过去,将脸埋在他衣襟里。 靳言接住她,脸颊贴着她:“今天受委屈了。” 四周无人,盛鲸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圈着他的腰撒娇:“嗯。我可难过了。你得好好安慰我。”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靳言沉吟着,“不如我陪你出去玩?” 北城确实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单身时提不起出游兴致,住一起后偏偏两人都忙,没什么机会一起出去玩。最近北城新冒出来的许多网红景点和网红店,排练间隙盛鲸听贺允甜说了,有些网红店确实不错,值得消遣。 被拢在温暖的怀抱里,盛鲸惬意地打起盹儿:“我在手机上存了好多街边小店,一直找不到人一起去——你会不会嫌弃。” 靳言笑了:“我哪就那么大架子了,说好了陪你的,哪怕蹲路上烧烤摊撸串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