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宋杬卿接过来轻抿一口,低声问她:“那你为什么留着它?” 他暗自竖起耳朵,想听听她怎么回答。 何玦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眼睫,缓缓说道:“成亲那夜,你让我不要熄灯,我想你应该是怕黑。故而之后每夜,我都会留一盏。” 宋杬卿将茶杯放在嘴边:“我就说了一回,你就记在心里了?” 他极力想藏起嘴角的笑意,但眼睛还是露出了破绽。 “是。”何玦不假思索道。 “我说过,与杬卿有关的事,我都记得十分清楚。” “我……”宋杬卿微微转过身子不看她,“我现在还没完全信你。” 随后他又小声地补了一句:“所以,你继续努力……” “好。”何玦答应的很快,看着宋杬卿泛红的耳尖,她只觉心中微痒。 她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杬卿。” “嗯?”宋杬卿下意识转头看她,如墨玉般的眼眸中清晰地映出何玦的模样。 何玦注视着他,眸光缱绻:“成亲当晚,我看着龙凤蜡烛燃了一夜。” 宋杬卿一怔:“你……” “我睡不着,”何玦坐到他身旁,离他很近,“一想到自己与你结为妻夫,又与你共处一室,我的头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一想到你将绣球扔给了我,我的心就沉静不下来。” 我好像患了心疾,胸腔内的跳动声震耳欲聋,没有一刻是宁静的。 我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发疯般地翻涌着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 是你选择的我,不是吗? 宋杬卿,我不会放手了。 何玦凝视着宋杬卿的眼眸中盛满了能沉溺一切的情意,不掺杂半分瑕疵。 最后,她低声问道:“元元,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她每说一句,宋杬卿的脸就红上一层,最后连脖子都红了一片。 宋杬卿都不敢看她,眼睫慌乱地颤动着,嘴唇翕动片刻,小声呢喃道: “随……随你……” …… 广陵龙安县县衙。 屋内,杨拾桑正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出神。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扬声说道:“大人,你让属下找的人有下落了。” 杨拾桑一愣,眸中迸发出惊喜之色。 她立即将画像取下来收好,然后才端坐椅上,叫外面的人进来。 她上半身挺得笔直,左手不自觉地紧握住扶手,神色严肃地盯着进来的人:“在何处?” 邵永回禀道:“我们的人查到,那人前几日去了新昌。” “前几日?”杨拾桑紧拧着眉,面色一沉,“这样你们都没能拦住?!” 邵永顿时将头埋得更低:“属下失职。” 杨拾桑面色青黑,紧紧攥住拳头,沉声道:“还不快去找!一定要找到柳氏!” 邵永:“是!” 见人走了,杨拾桑无力地用手撑着额头,余光中瞥见一旁夹在书册里的一角麻纸。 她迟疑一瞬,遂将它取来一看,是她还未写完的词。 上辈子过去几十年了,当年写的词句,她如今也记不起来了。 杨拾桑心中烦躁,忍不住将它揉成一团,随意往外一扔,却差点砸到人。 “呀!”一道男子的惊呼声响起。 杨拾桑望过去,来人是申员外之子申谷兰,一个眉目清秀的小郎君。 “杨大人怎么生这么大的气?”申谷兰笑问道,一面捡起地上的纸团。 杨拾桑神色淡淡:“申公子有何事?” “杨大人这是什么话,”申谷兰轻哼一声,“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他将纸团打开来看了看,一面低喃:“碧落海棠词……” “杨大人真是好文采……” 他的话还未说尽,手中纸张被杨拾桑夺去。 她面色有些不愉,连忙将纸团收进袖中,声音有些生硬地说道:“申公子若无事,还是请回吧。” 她顿了顿,或许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伤人,又道:“公子只身前来,如若让人看见你我二人独处,有伤公子清誉。” 申谷兰本来听她前一句话还觉得她是在赶自己走,听到后面那句时又露出了笑容。 他将手放在背后十指交握,又歪着头看她:“杨大人这是在担心我?” 杨拾桑别过脸去,只道:“并无此事。” 这人是龙安县富商申员外的独子,她自然不能太过冷淡,但也不会对他假以辞色。 只要申谷兰不明说他的心思,她便可当做浑然不知。 她看到门外侯着的申谷兰的侍儿和侍卫,明了他并非独自前来。 申谷兰抬手将左耳处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一条青玉耳坠。 他笑问道:“杨大人觉得我今日的衣裳好看吗?” 说着他还转了一圈,目含期待地看着她。 杨拾桑有些不耐地蹙眉:“申公子说笑了,男女有别,公子还是请回吧。” 申谷兰没有被打击到,反而凑过去问她:“你害羞了?” “杨某并未如此。”杨拾桑神色未变,泰然自若。 申谷兰顿时有些失落,小声嘟囔着:“杨大人真不知趣,不知道说句好听的哄我开心嘛?” 杨拾桑只觉得他烦,想赶紧将人打发走:“申公子请去寻找知趣的人哄你开心,杨某还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