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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小时候他妈越哄他,他越哭。不哄他,也就那么着了,反正死不了。 这套方法,同样也适用于宋靖。 他回家,先是吃了一大碗饭,然后饱饱睡了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就琢磨着怎么对付宋靖。 总结来总结去,不能硬也不能软,最后只总结出个闹冷战。 人一旦有了爱,就会不忍心,就会不自觉为他人考虑,想保护他,想让他快乐,即使自己不快乐也没关系。这和他以往的爱的美学并不相称,但却是一种崭新的爱,一种新奇的爱。从他的魔池中一点一滴地生长出来。 所以,他没法像之前那样“欺负”他了,那也和他不相配,他不能再那么幼稚了。 他要让他内疚,让他后悔,让他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错,惹他多么伤心,继而再把那亲密的爱恢复起来,对他死心塌地。 但他暂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先闹冷战。 他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恹恹了几日,中间还发了一次烧,装模作样去了一次医务室。 然而宋靖没看见,也不知道,他忙着复习。 宋文远在医院住了两天,没什么大事,又回来了。 宋靖替贺文舟向他道了歉,那天他们说的话,吵的架,他都看在眼里,但宋文远什么都没说,好像不知道。 一切又恢复往常,只有贺文舟情绪低落。 体育课,宋靖也不去打球了,在操场待了一会就回了教室。宋文远也要跟着走。 高扬后知后觉地发现贺文舟和宋靖闹了别扭,又不说话了。贺文舟蔫头蔫脑地打球,没有宋靖,他也提不来精神。高扬心里就更别扭,他对着宋文远就是一股邪火,阴阳怪气地说:“喂!病秧子,你总跟着宋靖干什么啊?是不是看上他了?” 宋文远被他吓了一跳,就想溜走。 高扬拍着一只篮球拦住他:“你说你也是条好好的大小伙子,长这么大块头,怎么像个玻璃人似的,跑也不能跑,跳也不能跳,体育课什么都不敢做,就和女生似的在那晒太阳,你可别真是女的托生的吧?” 操场上的男生们一听,一起哄笑出来。宋文远的脸都涨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有男生甚至上去,想验验他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宋文远在他们的嬉笑围攻下,吓得到处乱窜。 而宋文远那个大熊一般的块头窜起来,是何等滑稽。 他越紧张,周围的人越是笑。他紧张得擦汗,他们也笑。 他的毛都炸了起来,感觉周围的同学都很陌生,很恐怖。他们都在笑他,都在嘲弄他,他们都变了一副模样。 高扬最喜欢这种围猎场,会激发他的热血。 他扭了扭脖子,往后虚张声势地一躲,故作惊吓道:“哇,你可别喷我一身鼻血赖我身上啊,咱们可惹不起你。” 宋文远脸涨得愈红,羞愤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惜周围到处都是人,人人听到他流鼻血,都慌忙地散开了,退得三尺远,远远站在那看着他,各种各样的目光。 他无处躲藏,他不是妖怪。 “说真的,知道自己是个累赘,就别赖着人家了。你有没有一点眼色啊?人家小两口好得不得了,你去插一脚,怎么,你也想给贺文舟做小啊?” 高扬挑衅地看向贺文舟,贺文舟本来懒懒得不管,听他扯到宋靖了,回头搡了他一把。 “有病?” “我说错了吗?老宋不就是你大老婆,他再做个小的,凑一对嘛!” 贺文舟一只篮球扔过去,砸在高扬脸上。 “闭上你的臭嘴。” “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 高扬笑嘻嘻地不怕砸,就怕贺文舟不理他。他凑过去,贺文舟推开他,他又腆着脸哥俩好地跟上了。 宋文远在他们离去后,浑身颤抖,出了一身的虚汗。 高扬的声音不停地在他耳边播放,扰得他心神不宁,隐隐的有一个声音,或许一直都有一个声音:他是一个累赘,他是一个多余的人…… 他拖累了爸爸妈妈这么多年,现在又要拖累宋靖了?他就这么没用吗? 贺文舟坚持了几天,想宋靖想得受不了,在一个清晨将宋靖又堵在巷子口。 他那样落魄,那样凄惨,企图打动他的心。宋靖果然也很好说话:“你先去和宋文远道歉。” 贺文舟急了:“我为什么和他道歉?你不要和我提他!” 宋靖耐心地道:“我们吵架是我们的事,不能殃及无辜。而且他一直生病,那天吓得都去住院了,我们对不起他,我道歉了,你也应该去道歉。” “我不道歉。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靖道:“那我们也没法谈了。” 宋靖就要走,贺文舟在他后面吼:“你果然更在乎他对不对?你都不管我了!” 宋靖听到这句,回头。 贺文舟神色凄惶,这些天没少受折磨,宋靖心有不忍,他先让他哭闹够了,发完脾气,再试图好好和他讲道理。 他摸着贺文舟的耳根,好好和他说:“我爱你,和他没有关系。你不要乱吃醋,去和他道个歉,然后我们再谈我们的问题。” “我们有什么问题?” 宋靖想了想:“道完歉再说,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