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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人的声音却让石羽涅委实惊讶。 “你就那么笃定,他会任你拿捏?”语调轻快,恍惚有些稚嫩。 石羽涅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讶地捂住自己的嘴,才忍住惊叹。 那是属于上官卿的声音,他对上官卿不是很熟,但这个人的特征太明显了,从一个自闭恐人的稚嫩少年,变成一个杀伐果决的一城之主,性子都变了大半,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他不会任我拿捏,但他一定会揽罪,因为他在乎白若一,为他生,也能为他死。” 上官卿沉吟了片刻,似乎对这句话不太满意,“人间真有这种情感?” “怎么?你不信?” “我只是觉得荒唐……” “是吗?以前,我也不信……”那人微微侧身,“不过,现在你该处理一下你带来的尾巴了。” · 悯苍塔前聚集的人,远比刚刚在地牢里的多。 不少修士听到这匪夷所思的逸闻,觉得今日定会是百年难遇的一刻,他们传信回门派,或者是方圆不远的修士或者平民带着好奇纷涌来。 来围观两百年前没死成的魔君,今日是如何认罪伏诛的。 他们参与了这场剿魔行动,往后的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也会留有他们的姓名。 众人眉飞色舞地絮数着魔君往日的暴行,起初也会有人害怕如此强悍的魔头会不会很难降伏,会不会像两百年前一样。 但看到苏夜被层层牢笼,道道枷锁捆缚着,拖拽着,簇上审判台时,所有的疑虑和恐惧骤然消散。 他们刚刚还在联想着什么洪水猛兽,什么杀伐嗜血的凶恶狼王,此刻看起来道更像是一只被打断腿的丧家犬。 犹如薄雾一般的茧形困笼将苏夜浑身包裹着,他的双臂被玄铁锁链勒进了皮肉,手腕脚踝被困灵锁牢牢捆绑着,浑身的衣裳被燎烧了大片,化作灰碎黏在同样被烧地面目全非的皮肤上。 他只垂着头,碎发贴在两鬓,可憎的面目看起来苍白无力,显得有些可怜。 围观的人咬牙切齿地觉得,这张脸太具迷惑性,还在装呢,这可是魔君啊! 十恶不赦,合该千刀万剐的魔君! 他们的恨是有原因的,也是没理由的,他们恨的不是苏夜,是那个实力强悍却性格阴晴不定,说不定就会杀人如麻的魔君! 并未给众人缓冲的细数的时间,云频靠着棺木,终是揭开棺盖。 众人倒抽了口凉气,瞪大双眼,踟蹰着,怔忡着,觳觫着…… 认知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随着棺木一寸寸揭开,里面露出一个青年苍白的面容,黑袍加身,魔冠盖顶,森森寒气溢出,靠地较近的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一个死了两百年的人,也能将他们唬住。 他们更加气急了,恼极了。 死了两百多年的尸体被白若一的灵脉保护着,不断输送的灵力将其保护地很好,栩栩如生,就像睡着了一样。 平息了魔君带来的恐惧情绪后,他们不用详细端倪,就能很清楚地看到,这作古两百多年的魔君与那被捆绑的苏夜长得是如何地相似。 不!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 原本持怀疑态度的部分人,也忍不住认同了大多人的观点: 魔君重生了,夺舍了江南钟家表公子的身躯,重新活了过来,并且再一次双手染血,再一次威胁到了整个仙门乃至整个九州苍生的安危。 ……包括石决明。 他之前的维护一半是出于苏夜是涿光山的弟子,另一半是不太相信这些谣言,可当证据和真相摆在眼前,他动摇了。 云老祖站在高处,仙风道骨,令人信服。 他声如洪钟,字字灼然,“诸位仙友,魔君是何长相,恐怕这全天下没几个人见过,老朽算其中之一,但仅凭老朽一面之词,恐怕难以服众。” 他指向那具棺椁里躺着的尸首,道:“魔君的躯壳就在那里,只需以地心火焚烧尸身,他那夺舍重生的神识就会同样感受到烈火焚身的痛苦,到时候,是非黑白,一看便知。” 言毕,皆是阵阵支持的声音。 云老祖的做法是真的很仁慈了,他没有对苏夜严刑逼供,只是焚烧一具尸身罢了,若苏夜不是重生的魔君,断不会受影响。 雪朗捧着地心火,走到苏夜身边,降悯道:“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现在不说,怕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我说。” 无人吭声,一道道眸光落在苏夜身上,像是在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凌迟了,因为有人恨,那些人便跟着恨了,他们不晓得自己在恨什么,毕竟时隔两百年,往事他们一无所知,自己也没有被魔头残杀的家人。 最终,他们还是努力在苏夜身上找到理由:魔君本性罪恶,现在没犯下天地难容的罪孽,难保以后不会。 毕竟,两百年前,他入魔前也还是个令仙门钦佩的少年天才,世事难料,谁知道呢。 悯苍塔的审判台他很熟悉,终于,苏夜仰起头看了一眼天。 没有上回晴空乍变,没有阴云密布,没有六月飘雪,只是一个平常地不能再平常的午后了,湛蓝的天空游弋的云很白,偶有几只鸟雀飞过,行色匆匆,大概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吧,它们没有看热闹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