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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人想将九州仙门一网打尽,在悯苍设瓮,定然能一个不留,但这些仙门颇为自负,不觉得如今的九州会有这样的人,又不是两百年前。 位于仙门之首的涿光山,来地又急又快,就连韬光养晦,不愿意参与仙门是非的山主石决明都亲自来了。 更加令人笃定,此次定是涉及九州的大事! 看着雪朗并不急着开口,还让弟子奉上茶点,左右寒暄着。 石决明的脸黑成了锅底,匆匆找上塔主雪朗,开门见山道:“塔主最好有重要的事,九州如今危机未解,众生还在水深火热之中,石某没耐心听塔主顾左右而言他。” 他实在对雪朗没什么好感,上古禁制还未全部修补好,妖魔还在人间肆虐,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斩妖除魔,救民于水火,而不是来此耽误时间。 瞧着悯苍塔的会客厅一派祥和,茶点络绎,接下来搞个什么曲水流觞,附庸风雅的荒唐事,他都信。 思及此,石决明脸更黑了。 雪朗并不气恼,灰白色的面孔上看不出情绪,只客客气气道:“石山主莫急,人马上到齐了。” 石决明硬着面色,冷哼一声,落座。 他倒要看看,这作妖的塔主还要搞出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一向是看不起雪朗的,且先不说当年这位塔主是靠何种手段上位的,单就悯苍塔从不事斩妖除魔之任,他们只凭借着困伏之术,总也口口声声要审判这个审判那个。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拿“正义”二字说事的人。 耕种生产的百姓自给自足,不需要收取保护费还来监督务农的人,苍生也不需要一个来给他们制定规则,限制自由的人。 自然,这些想法并不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只是石决明自己这么以为罢了。 他心中有愧,甚至做不到让涿光自由,人性到底是需要约束的,譬如他也会在涿光设定戒律惩罚,制定门规。 可他就是看不惯雪朗将自己装扮地同鬼神一样,阴阳怪气地说些废话。 石羽涅是他儿子,终归有些相像,站在父亲身后,也是这想法。 人到的差不多了,雪朗依旧寒暄着,说些不痛不痒,推推搡搡的废话。 石羽涅努嘴,翻了个白眼,“废话真多!” 偏巧,雪朗听见了,侧目看了他一眼,目光阴凉,令人浑身战栗。 石羽涅龇牙,大声道:“我是说,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站在他身边的杜衡扯扯他的袖子,石羽涅才抱剑撇嘴,翻了个白眼,望着天发呆,懒得理人。 雪朗也不觉得尴尬,在众目睽睽下踱步至大厅中央,他穿着宽大袖子的麻衣布袍,双手交叠,掌心合握在腰前,仿佛在掐什么诀似的。 “雪某今日邀诸位前来,确实有一件重要的事,此事涉及九州存亡,亦所言非虚。” 满厅来者人头攒动,亦有人见不得这般墨迹,直言喊道:“雪塔主别卖关子了,赶快说吧!” “是啊,是啊,有话赶紧放!老子大老远赶来,还急着赶回去除妖呢,妈的,那些小妖怪都堵住老子城门口了!” 雪朗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似乎是在确认人来齐了没有。 少顷,便开口道:“苏夜没死,从灌愁海回来了。” 现场先是一片静默,须臾,忽然有人哄堂大笑。 “就这?这也值得将我们大老远召集来吗?” 也有人黑着脸,颇为气恼道:“悯苍塔拿人寻开心也得看时候吧?” “苏夜是犯了罪,是该死,这不都已经进过灌愁海了吗?生死有命,能活着回来是他命大,他只要不再杀生,关我们屁事!” 有人连连点头,附和道:“悯苍塔是否太小题大做了,苏夜就算师承辰巳仙尊,他修为也不过如此,黄毛小儿罢了,还能威胁到九州?雪塔主怎的如此忌惮?” “就是!从禁制里逃出来的哪个妖魔不比他凶悍?” 一片骂骂咧咧中,有人想着自家城池还未平定妖魔,就被这么荒谬的理由诓来悯苍,气得不得了,准备摔门而出,却被门口的弟子拦住。 “雪朗,你什么意思?”那人怒急了。 雪朗也不恼,冷声淡然道:“若是上古禁制破裂与苏夜有关呢?若是那些跻身人间的妖魔也与他有关呢?若是苏夜本身就是个魔呢?” 他这话一出,乌泱泱几百人的诺大会客厅,顿时鸦雀无声,犹如冥差行过,恍若时间静止。 是石羽涅先打破的寂静。 “你胡说什么!” 他声音抖得厉害,先是惊讶于苏夜竟还活着,欣喜的同时,又疑惑前些日子碰到了白若一,按理说,白若一与苏夜同去的灌愁海,若苏夜还活着,为何他只见到白若一一个人?又觉得不管怎么样,苏夜活着是好事,可下一刻又被雪朗冠上了“魔”的标签印记。 苏夜被审判时,那噬魔圣水确实证明了苏夜是魔。 如今禁制破裂,九州的妖魔千千万,哪有人会在乎苏夜这个魔呢? 太平盛世下的独魔,自然会被赶尽杀绝,乱世之中亟待解决的妖魔太多了,没人会管苏夜是死是活。 但雪朗这句话,无疑是将苏夜推到了风口浪尖,就算大部分人认为苏夜一个毛头小子,翻不起什么浪,那又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