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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撷:“…………” 君撷道:“此事事关重大,城主可否能笃定?” 此刻的李城主已然冷汗涔涔,不知如何作答,犹豫片刻后咬牙跺脚道:“此事若涿光仙山都解决不了,恐怕世间也没人能处理了!仙君既然从涿光仙山而来,那在下只得原样奉告了!” “我这个城主,不过是表面虚职罢了!仙君们,请随我去见一个人。” 第43章 【风起天澜】一人活 去城主府的路程不远不近,刚刚好能够李行止将一个埋根心底的故事娓娓道来,或许是他觉得这故事也没涉及什么秘密,说来也并非不可。 目光渺远,他抬起粗糙沧桑的手指抚在胸前长吁短叹片刻,便诉说起来,讲着讲着不禁沾湿了襟袖,宽大的袖袍揩着眼角的泪渍。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 原来这李行止不过是一个城郊远村的教书先生,他有个妹妹生的倾国,笑地倾城,一朝被芙蓉城的老城主看上,纳为小妾,妹妹本想将他这个唯一的亲人接入城主府富贵一世,但城主未允。 并且还为他们诞下的子嗣取名丹殊,殊有断绝之意,便是叫她同过往的一切断绝来往的意思。 李行止也知道城主的意思,于是也不去讨这个嫌,一个人在村里当个教书先生。但到底在劳动力严重不足的村中,每到农忙或者孩子大到能干农活了,他的本职也就不稳了。 村民送孩子来他这简陋的私塾并非是寄希望于孩子能考取功名,成为某个城的客卿谋士,而是只希望他们识字,能认清账本不至于在粮食交易时被坑骗罢了。 如此下来,他那简陋的课堂上从几十人到十几人…… 再到几个人…… 再后来,最后一个孩子提着鸡蛋米粮同他告了别…… 他没有怨言。 他们不是不重视孩子的学识见地,而是,温饱尚不能顾及,谈何学识改变命运? 他关了私塾。 在田野山峦间,种菜捕鱼,日子虽然清苦,倒也是乐的自在。 直到有一日,他卸了渔网,脱了蓑衣,刚走到自家农院木门前,便看见一个陌生的,气质温润又如火般艳丽的少年穿着一袭暗红色长袍,撑着七十二伞骨的孟宗竹油纸伞,站在霏霏淫雨下。 他开口喊了一声:“……舅舅。” 那张脸同妹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行止止不住的热泪盈眶,想抡起宽大的袖袍擦擦眼泪,猛然惊觉此刻他已不在课堂之上,而是穿着蓑衣短打,窄袖高卷的模样。 他一直都适应不来…… 一位学识渊博的私塾先生为何变得同村野山夫没什么两样。 他克制不住地老泪纵横,颤抖着声音问少年:“你……是丹殊?” 少年疑惑:“舅舅知道我的名字?” 他怎会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 这个名字是在告诫他知进退,不要去贪图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老城主以为是金银财帛,而他认为是那份亲缘。 李行止有些局促,少年衣着富贵,布料都是最好的,他不敢邀请这孩子去自己那寒酸的家里坐坐,但此刻下着濛濛春雨…… 丹殊自己推开了院门道:“舅舅,我想看看母亲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李行止只好由着少年进了屋子,但他却局促地连一个多余的茶杯都空不出来,遑论热茶了,尴尬更甚,他坐立不安。 两人皆沉默良久…… 丹殊:“舅舅我想接您去芙蓉城……” 李行止:“你母亲还好吗?” 抬头竟同时说了话。 丹殊情绪平淡,眼尾朱红泪痣明艳俏丽,他说:“母亲很多年前就过世了,我都快记不清她的模样了,他们都说我长得很像她,可我不敢照镜子,怕冒犯了母亲。” 李行止静静听他静静地说完,一语不发,竟然感受不到太悲伤的气氛,对于妹妹来说,或许这才是解脱。 侯门深似海,关进去了就是一辈子。 李行止就沉默着,什么也没说,甚至也没再掉泪水,因为没有宽大的袖袍可以擦拭,也没人再在旁边笑话他矫揉造作。 丹殊又说:“舅舅,你来芙蓉城吧,来帮帮我。” 李行止道:“我如今只是一个山野村夫,如何能帮的上你?” 他以为是老城主膝下的几个儿子在争夺城主继承,虽说丹殊是妹妹的孩子,但他虽说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但也懂得一些社稷在民的道理,子嗣间争夺地愈发凶狠,百姓就越是民不聊生。 他想拒绝,但丹殊说: “丹家人全死了,我的父亲、主母、五个哥哥,两个妹妹,甚至旁系亲族……”少年眼神逐渐锐利,眼尾泪痣更加璀璨耀眼。 “只剩下……我、一、个。” 丹殊此刻直勾勾地盯着李行止,红痣艳丽,乌发红唇,面色惨白如纸,眼眶渗出些红痕。那样的目光神色太过骇人,吓得李行止险些跌倒在地。 他颤抖着失了血色的双唇,胡须之下一开一合,嗫嚅道:“你……你杀了他们?” 丹殊不解拧眉,目露悲怆,委屈道:“舅舅也这么以为?” “怎会是我呢?”他语气如小孩子一般滞气,“母亲不喜欢我去争啊斗啊,我便遂了她的心愿。我长这么大从没有过一刻将心思放在宅斗上,那些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个家族的夺嫡之争,不过是一个府邸内关上门的见不得光,不过是一座两座城池间的恩怨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