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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黑烟越来越浓,傅秋锋和容璲换了条路下山,他扶着树干小心迈过一根枯枝,眼角突然瞥到一抹亮色,他警惕偏头,只见容璲头顶又浮起了明晃晃的兆字,把周围照的通亮。 傅秋锋一把扯住容璲,凝神一听,远处似有脚步声,他拉着容璲慢慢后退,在容璲耳边小声道:“嘘,有人。” 容璲不甚明显地向他投去猜忌,又很好地掩饰起来,和他轻轻蹲到了灌木之后。 傅秋锋屏息俯身,晃动的火光徐徐靠近,不远处走过两个士兵打扮的男人,提着刀,容璲按着他的后颈拉到自己身边,尽力让两人身形隐在树后。 半晌之后,那两人渐渐走远,只有傅秋锋能看见的亮光也熄灭下来,他跪的有些僵硬,容璲的手揽在他腰上,手指压着侧腹,然后猝不及防抬手在他肚子上摸了一下。 傅秋锋吓了一跳,幸好容璲很快就收回了手。 “你好像胖了。”容璲说道。 傅秋锋一怔:“……不会吧。” “看来是在朕宫里待的不错。”容璲意味深长地说,“朕也希望是真的不错。” 两人起身继续下山,这次再也没遇见扬武卫,人马喊杀声逐渐传入耳中,夜色里树影幢幢,接近了山脚便能看见火把通明。 容璲觉得位置差不多了,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号弹,点燃引线,一串绿光窜上天空,在夜幕中轰然炸开。 不多时,一身衣服熏得乌漆嘛黑的齐剑书从林中赶来,腰上别了个远镜,抹了把脸道:“启奏陛下,骁龙卫和煜麟卫已各派三千人马包围扬武卫,私造铠甲兵器皆已查获接管,大将军许文斌被中郎将孙立辉挟持,反抗负伤,孙立辉逃入山中,尚未追到踪迹。” 傅秋锋琢磨半晌,明白个大概,他这个暗卫首领在挡刀替命和诬告陷害上炉火纯青,但他没参过军,其实不太了解行军打仗的门道。 容璲叫上齐剑书下山,哼笑一声:“许文斌反应够快啊,看来是将罪责全推给中郎将,届时只需认个失察之罪,也不一定掉脑袋。” “陛下,您到底布了什么计划?”傅秋锋忍不住问道,他隐约看见山下几步一人的禁卫军,不时有策马而过的将士卷起一地尘土。 “朕命一百名崇威卫连夜在山中清出几片空地,等到今日晚时以烽烟伪装山火,引扬武卫分兵上山。”容璲简单解释,“韦渊则急寻骁龙煜麟二卫将军,告知扬武卫私藏攻城重兵,意图在沧沂山杀朕谋反,情况紧急,没有圣旨也须派兵前来,正可杀扬武卫一个措手不及。” 傅秋锋这回彻底听懂了,沧沂山下明如白昼,齐剑书跟崇威卫在山上点烟,脸上一块黑一块白,确实颇为狼狈,,三人一下山就有禁卫军迎过来,护送三人到了军中,一众将士纷纷跪下行礼。 “同僚们哪!什么速度啊?幸好本将消息灵通救驾及时,护送陛下平安下山,要是等你们磨蹭完了,陛下有个闪失,你们都得掉脑袋!”齐剑书表情一变,颐气指使地在骁龙卫和煜麟卫的大将军们面前大呼小叫。 “臣等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那两个大将军对视一眼,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也懒得跟齐剑书打嘴仗,单膝跪下低头汇报情况。 容璲坐在抬来的椅子上,懒散地撑着额角,听了一会儿后问道:“许将军呢?他的手下造反,他不知道?” “许将军夫人近日抱病,他常在府中照看。”骁龙卫大将军道。 “那是近日造的?”容璲指了指拉出来的投石车。 “呃,这……扬武卫军情,细节臣也不知,臣这就命人带许将军前来。” 不多时,许文斌就被人抬了上来,三十多岁身材魁梧,上身只披着外衣,捂着草草包扎的胸口,费力的从担架上起来跪下。 “臣糊涂,竟失察至此,有负陛下重托,连将士们被孙立辉收买都不曾注意……咳咳咳!” 容璲看他一边淌血一边吐血,好像真情实感似的愧疚流泪,不禁一阵暴躁,他不在乎许文斌如何狡辩开脱,左右伤成这个样子,直接死了也合情合理。 “陛下,许将军该受惩处,扬武卫也要细查追究,只是他伤势严重,是否先请大夫看过再说?”骁龙卫大将军劝道。 “爱卿说的是,国有国法,该如何处置,就等养好伤势,三司会审。”容璲下了令,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他弯腰掸了掸沾上灰土的衣摆鞋面,起身搭上傅秋锋的肩膀,“备轿,朕要和爱妃回宫了,接下来的繁琐事朕懒得管。” 傅秋锋转身跟上容璲,他一直注意着容璲的动作,只见墨斗在容璲俯下身时顺着他的袖口落到了地上,借着草丛掩映,缓慢而明确的爬向许文斌。 两人上了轿子,马车驶出一段路,傅秋锋掀开车帘,看见军中突然一阵骚乱。 慌忙的人影来回跑动,有人高声喊道:“许将军,许将军你撑住啊,快叫军医来!” 傅秋锋放下帘子,低头余光瞄向容璲,容璲事不关己般翘了下嘴角,悠然从发梢里拨出一片夹带的碎叶。 “墨斗要怎么回来?”傅秋锋有些在意。 “它认得路。”容璲说道,“或者找韦渊搭个便车。” “陛下要回兰心阁吗?”傅秋锋问。 “不回去。”容璲笑望他,“我们一起去霜刃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