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他不用刀在线阅读 - 第1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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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兰令道:“当然是我。”

    黎明达问:“我该如何称呼你?是重山门的少主,还是薛大侠?”

    薛兰令道:“我以为黎庄主会知道,我是飞花宗的宗主。”

    “飞花宗,”黎明达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飞花宗的宗主……不,应该说,原来飞花宗的宗主就是你。”

    “从武林正道,成为魔教妖人,薛少主感觉滋味如何?”他如此问。

    薛兰令静静看他。

    那双幽深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

    愤怒,伤心,亦或大仇得报的快意,那种种应该存在的,却都不存在。

    薛兰令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又温柔,锋利且磨人。

    薛兰令说:“我还是更喜欢做一个魔教教主。武林正道又算什么,黎庄主的白阳山庄在八大门派也是说一不二的,可现在,你还是什么都没有。”

    黎明达却道:“我活得很好。”

    薛兰令道:“我过得也不错。”

    黎明达道:“不错?可我看你现在和当初,完全不同。”

    “人当然是会变的,”薛兰令说,“我诈死而去,逃离中原,昔日重山门,只余二十精锐。父亲带我远入大漠,气绝之际,只告诉我两个字——公道。”

    “从那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让这个世间有公道。谁都应该知道。七年,我不想回到中原,因为我之所以回来,意味着我已经离开。我从中原出生,自中原长大——在这之前,谁又能想到,我竟还需要回家。”

    黎明达便沉沉地笑:“你真可怜。”

    薛兰令道:“黎庄主多虑了。真正可怜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你把黎星辰放走了,是吗?”他忽然问。

    黎明达神情一凝。

    薛兰令懒懒道:“我没有发现他,那就证明你早就料到了这一日,你让人带他离开了。你怕他死吗?怕我杀了他?或者说,你害怕他知道你不堪的事情不止这些。”

    黎明达道:“你想做什么?”

    薛兰令道:“你在见我的时候就在说谎。你说,你对明玉灼是真心的……可这话谁听了都会觉得可笑。”

    他在黎明达阴沉的凝视中轻笑:“你说得很对,你先认识了明玉灼,和她有了儿子。可你真正爱的人却是明玉坠。你喜欢她,你爱她,只要她愿意背叛重山门,让你知道你想要的,那明玉灼也好,黎星辰也罢,都只会被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你不爱明玉灼,你爱的是明玉坠,可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你的权势,你的地位。所以你不能为了明玉坠放弃这些东西,你只能放弃明玉坠。所以你还是娶了明玉灼,因为她知道你很多秘密,她完全深爱你,她可以为了你背叛重山门,放弃所有。”

    薛兰令的声音好像划破一切迷雾的惊雷。

    “明玉灼是明玉坠的替身。但凡明玉坠足够听话,明玉灼也好,黎星辰也罢,都会消失在这世上。”

    黎明达却笑了。

    黎明达笑着说:“的确如此。”

    薛兰令道:“现在还不是要你性命的时候,黎庄主,我十二岁那年,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懂,我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却还没能猜透。但现在我已十分清楚。”

    他缓缓站起身来,在黎明达绷紧身体将要反击的时候,已在眨眼间走到黎明达的身前。

    黎明达瞳孔骤然紧缩。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了肌肤。

    沿着血肉爬行蠕动。

    黎明达瞪大眼睛。

    他张着嘴,喉中发出一声近似于绝望的悲鸣。

    薛兰令居高临下地看着,修长的手指正正扼在他的咽喉。

    “黎星辰身体里的蛊虫,我早就取出来了。毕竟……我真正想要让之生不如死的人,从来都是你。”

    黎明达忽而闭上嘴,咬紧了牙关。

    他竭力想要站起来,可蠕动在皮肉里的蛊虫,竟似根刁钻的铁钉。

    将他钉在椅子上不能动弹。

    薛兰令道:“你以为这是结束吗?毁掉你的白阳山庄,毁去你所有心血,让你身败名裂——不,这不是结束。”

    “你是第一个,是开始,你的路还没有走完,他们走的路,也终将走到尽头。”

    黎明达甚至无力挣扎。

    ——薛兰令练成了那个功夫。

    他骤然惊醒。

    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从薛兰令将那门武功练至大成的时候,他就已经输无可输。

    再无翻盘的机会。

    ——这江湖,势力惹人,名利诱人,实力才能成就这两者。

    薛兰令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复仇。

    也许在某个深夜。

    一瞬之间。

    他就能让八大门派群龙无首。

    可薛兰令偏偏不这么做。

    他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去死,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死。

    他要他们轰轰烈烈的死。

    像一场烈火。

    像群山倾倒。

    要所有人都看见他们如何站在顶峰,又被人扼住咽喉一并摔下。

    跌得粉身碎骨。

    ——再不能回头。

    —卷四·刀下影·完—

    第八十七章

    那是场噩梦。

    谁都记得它,谁也都忘记它。

    没有人敢将当初种种想得足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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