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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兰令的声音又轻又柔,像在呢喃耳语:“我想知道,黎明达除了白阳山庄——还有什么地方,是曾告诉过你的,极为重要的秘密?” 黎星辰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告诉你?” 薛兰令道:“你总会告诉我的。” 黎星辰道:“你做的这些事情,难道不怕段翊霜知道吗?” 他问下这个问题。 话音将将停止。 薛兰令摆在桌上的刀铮然出鞘。 直至此时,黎星辰才可发现,自己手臂上的刀口是从何而来。 ——是被这把刀划开的刀口。 刀上仍沾着他的血。 薛兰令就这样轻轻握着刀,将刀刃贴在他的脸上。 那冰冷的刀刃在他脸上缓缓滑下。 正反两面都沾着血。 于是那些血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黎星辰一瞬毛骨悚然。 薛兰令握着刀,却不再将刀收回鞘中。 他幽深的双眼逐渐变得迷蒙,像藏了一层无法淡去的雾。 薛兰令低声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黎星辰已是心跳如擂鼓。 若他有力气站起,那他必然会反抗。 可这种时候连挪动手腕都做不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他再有底气,也变得心慌。 黎星辰道:“我不会告诉你。” 薛兰令道:“你一定会告诉我。” 黎星辰道:“我是白阳山庄的少庄主,你想知道的,更是我白阳山庄的隐秘,你既然说你是飞花宗的宗主,那你即是魔教教主,我白阳山庄身为武林八大门派之一,绝不可能与魔教妖人有所牵扯。” 他将话语说得不算委婉。 薛兰令也没有因此发怒。 薛兰令只是说:“说绝不可能,黎明达不是还和明玉坠有所牵扯吗。” 黎星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薛兰令道:“我很知道,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知道。” 黎星辰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薛兰令道:“想要知道从前的秘密,你就需要拿出自己的秘密来交换,这难道不是人人都该知道的道理?” 黎星辰便道:“那这些秘密,我也可以不知道。” 薛兰令几分无奈又几分遗憾地看他。 片晌。 薛兰令叹道:“那我只好请有琴谷主来问你。” 山洞里太安静了。 安静到每个人的呼吸都听得很清楚。 可当有琴弘和坐在自己面前时,黎星辰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了。 他没有在最初醒来时有所失态。 但这种沉默与安静的确越来越让人浮躁难忍。 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已经有些急促。 在这山洞里回荡着的,好像也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有琴弘和笑着与他对视了许久。 有琴弘和道:“我很早的时候就对你下了一只蛊。” 却是句极直接又撼人心神的话语。 黎星辰面色陡然一变。 江湖上最神秘的莫过于毒与蛊。 外伤可愈,内伤难医,而这毒蛊两类,更是让人九死一生甚至生死不如的手段。 他却不知自己在何时被人下蛊。 有琴弘和就在欣赏他的神情。 往常时候总被他唤着神医,有琴弘和却很少时候觉得自己算是个大夫。 有琴弘和道:“你放心,这一只蛊唯一的效用,就是在我研制的香薰作用下会让人绵软无力,无法行动。” 正如黎星辰现在的感受。 有琴弘和又道:“不过接下来的这一只蛊可不简单。它配上你体内的另一只蛊虫,即会变成致命的毒蛊,两只蛊虫会在你的血液里游动、厮杀,直至一方将另一方吞噬殆尽,这个厮杀的过程于你的血肉而言可谓酷刑,你若意识足够坚强,能在两只蛊虫厮杀时活命,那算是你的不幸。” “因为获胜的蛊虫会啃咬你的身体作为养料,重新补充自己,直到它不再觉得饿了,它才会停止对你的折磨。可我至今也不知道它究竟什么时候才会不饿,你若是愿意,那你就是第一个为我研制毒蛊的人。看在你如此无私奉献的份上,我也可以让你死得好看一些。” 黎星辰低头沉默了半晌。 他抬头时,目光中已有坚决。 黎星辰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给你们任何机会。” 有琴弘和讶然道:“少庄主怎么如此软硬不吃呢?难道你自己也明白,白阳山庄的这个隐秘,一旦被我们所知晓,就能揭穿你的父亲,甚至整个白阳山庄为人所不齿的一面吗?” 黎星辰道:“你这是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有琴弘和道:“我可不懂什么胡说八道,也从来不血口喷人。我是真的很好奇,少庄主这样宁愿死也要守住的秘密,难道是很见不得人的东西?若是白阳山庄行端坐正,那又有什么秘密是少庄主死也要守住的呢?” 黎星辰道:“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秘密,若每个人都愿意说出自己的秘密,那天底下也就没有了秘密。” 有琴弘和道:“是啊,那就先从少庄主开始吧。你说出白阳山庄的秘密,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样秘密交换秘密,大家也就都没有了秘密。” 黎星辰道:“我不会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