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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的问题,薛兰令与段翊霜也能想到。 ——渭禹城是发现不了这件事的。 因为渭禹城在这段时日里,同样经历了一场剧变。 断珑居不明不白一夕覆灭,真凶迟迟没有下落。 好像所有的变数与怪事都聚集在了一处,在神鬼不知之时,没下了一张大网。 他们决定直接进城,一探究竟。 浔城的确是座小城。 里里外外,统共只有那么一点儿大小,骑着马走不过半个时辰,就已能将这里大大小小的地方全都走遍。 甚至能数清这城里有多少条街,多少家酒肆,多少座茶楼。 ——可城里却没有人。 浔城是座小城,但小城只为让人群显得更拥挤,看起来更要显得热闹。 但如今的浔城却不见半个人影。 家家户户紧闭门扉,长长的街道干净得一尘不染。 这处的确像座死城。 然而他们偶尔也能听到紧闭的房屋里,传出来低声交谈的声音。 ——这座城里有人。 但这些人都不愿意出来。 为什么? 任何变化背后都有一个源头存在。 有琴弘和试着去叩响一扇房门,却只引来屋里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咒骂,木门被撞得直响,似乎摇摇欲坠。 ……这里极不对劲。 有琴弘和道:“难道要我硬闯进去不成。” 薛兰令道:“也未尝不可。” 有琴弘和道:“那如果里面埋伏着什么绝世高手,我岂不是在送死?” 薛兰令道:“你若能送得了死,那天底下的人喘口气都会死。” 有琴弘和配合道:“你等着,我把门踹开,若当真有个高手要与我动手,你便帮我拦下,这总归不会出错。” 他说罢,当真抬腿欲踹。 然而这一动作还未做完,街边便响起嘈杂声响。 三人侧头望去,只见得有两人大步迈近。 一男一女,相貌都极年轻。 女子衣着利落,腰间别着一根长鞭。 男子却是紧皱着眉头,手臂粗壮,双手厚而宽,明显是修行的外家功夫。 他们与薛兰令等人隔着几步距离对视片晌。 女子先抱拳道:“三位朋友不知从何处而来,意欲何为?” 有琴弘和整了整衣衫,哼笑道:“想要问别人问题,自己需得先报身份,这个道理,想必二位不会不知。” 女子一怔。 她再想开口时,身旁的人已不耐烦地说到:“我叫孟屿,这是我师妹花吟,我们二人是灵门城天鹤府的人。” 花吟只得苦笑:“是。” 有琴弘和道:“二位如此坦荡,我也直话直说。在下文飞清,这两位都是我的同门师弟,小门小派,不曾立名,便不多说了。” 孟屿道:“时间紧急,他们叫什么,你赶快说个名字,假的也成。” 有琴弘和道:“这位,薛兰兰。这位,段小翊。” 他明显敷衍的话语没有让孟屿二人心生不满,孟屿只点了点头,道:“此间事比较复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花吟的神色有些古怪,她低声道:“不再问问他们的身份?” 孟屿没有躲藏遮掩,反而道:“他们如果与这件事有关,在我们出现的时候,就会对我们动手了。” 花吟道:“可万一——” 孟屿摇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没有万一,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那位朋友还受了伤,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花吟听罢,虽仍有些忧虑,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孟屿的说法。 孟屿将几人带进了一座宅邸。 这座宅邸很宽,在浔城里也该是数一数二的富贵地。 但宅邸里除却满院子的杂草,再无其他摆设。 这里明显荒废已久。 孟屿先道:“我进去看看他如今怎样,花吟,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们便是。” 花吟道:“当真要说吗?” 孟屿没有任何迟疑,点了点头。 眼见着孟屿的身影离去,花吟只得叹了口气。 她说:“这件事还需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半个月前,浔城里突然发生了一件怪事。 凡是离开浔城的人,第二日,都会被人发现横躺在街上,身躯完好,勃颈处却有道极深的刀口。 一开始,只有一人、两人,然而不过五日,就连夜里没有及时回屋的人,也会遭此毒手。 那一回的第二天,街上摆出了十来具身中刀口的尸体。 然而做出这件事的人却没有刻意隐藏自己。 他自己现身,扬言天底下没有人能够抓到他,他要将浔城屠尽,让浔城变成一座死城。 花吟与孟屿远在天鹤府,收到了身处此地的友人来信,他们匆匆赶至时,浔城已变得死气沉沉,再无生气。 花吟道:“不过就在我与孟屿赶来的那一夜,我们见到一位侠士与那魔头交手,他本就负伤,再被那魔头在肩脊砍下一刀,险险丢了性命。” 但那魔头有言在前,凡是离开浔城,意欲逃跑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花吟两人不敢出城,只能寻遍城中医馆,自己挑拣出药物熬制,勉强为那位侠士疗伤。 这也就是孟屿不得不相信他们,赌这一次的缘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