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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楼对外的口号,从来都是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可窥天机。 繁花似锦的九沐城,巍峨耸立的天机楼。 那青衣文士应该已经喝了很久的酒。 他浑身发着酒气,周围的人将他围得严严实实,还在低声议论。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坐在天机楼前! ——他已在这里半个月了,雷打不动,风吹不走,总是坐在这处喝酒! 买醉的人竟然将醉买在了天机楼前。 片刻后,便也有人从天机楼里走了出来。 鬓边花白,胡子也白。 天机楼的管事已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人。 拄着棍,佝偻了身躯,声音倒是洪亮:“俞侠士,你走罢!你要查的事情,我天机楼也无能为力!你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这话冲进人群,顿时引得四处一阵惊呼。 人群里嘈杂一片。 ——天机楼竟坦然说这世上有他们也查不到的事情! ——原来江湖上还有天机楼也束手无策的秘密?! ——究竟是怎样可怕的事情,能让天机楼都无能为力? 那青衣文士听了,低垂着头笑了起来,笑声不断,顺着他站起的身躯越来越响,直至他仰起头,仰天大笑,将脸色也笑得发红。 他站得不稳,因为很醉,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 可他站了起来,瞬息之间,就已出剑! 剑在背上,他侧肩抽剑,快如风雷,惊似闪电,剑光扫去,就要闯入天机楼里! 天机楼管事却神情不变,只往后退了一步。 两旁的天机楼护卫立刻迎剑而上,与青衣文士缠斗在了一起。 他们共过了十六个回合。 那长剑被青衣文士握在手里,剑身却被寸寸内力震断瓦解。 剑成了一堆废铁,掉在地上。 青衣文士低低笑着,他俯身,捞起地上最后一坛酒,仰面饮了两口,摇晃着身子飘飘而去。 他高声道:“这江湖人人皆知八大门派,却无一人知八大门派!” 那身影越行越远,人群也随之散去。 薛兰令未置一词,却跟上了那道人影。 作者有话说:第二卷它来了! 本卷有:幼稚情侣(假的)吵架现场(真的),小翊吃飞醋大合集,神助攻的完美表现,cece 具体情节敬请期待! 第二十章 青衣文士走得不快。 他住在最偏僻的街巷中最靠里的院子。 院子是破败不堪的院子。 荒废了许久。 他能住在这里,正因为这里很凄凉,很破败,不会有任何人在意这里住了谁。 ——这是他精挑细选的地方。 也是他不得不选的地方。 青衣文士是无处可去的人,他丢失了自己很重要的东西。 他喝得应当很醉。 推开门时,沉重又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浑然不觉,只像脱了力般靠在木门上,往前重重迈了一步。 也许是醉得厉害,他想睡一觉。 不管是在哪儿,以后又会如何,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他只想睡觉。 于是他就真的闭上了眼睛。 可他没有睡着。 因为他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陌生的,带着几分笑意,让他觉得这白昼里起了阵风。 在偏僻的窄巷,寂寥的院外。 那人说:“饮酒误事又伤身,所以我很不爱饮酒。” 他顺着声音的源头转了头。 一眼望去,最先见到一双缀着亮光的眼睛。 眼睛真的很亮。 他见到这双眼睛,会想起世间璀璨的星。 但星光背后总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他望不见底。 他问:“阁下是何人?” 那人道:“一个很有好奇心的人。” 他又问:“阁下好奇什么事?” 那人仍然在笑,手里的白玉箫熠熠生辉。 薛兰令说:“你能让我知道的事。” 青衣文士姓俞,名秋意。 俞秋意是个剑客。 他的剑已经碎了,他还是个剑客。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还在苟延残喘,他还算是活着。 只要心在跳动,他未至最紧要的关头,他就绝不能算是死了,也就一直都会是一个剑客。 他背着长长的剑鞘。 剑碎了,鞘里不会装另一把剑。 这是身为剑者的尊严。 可这空空的剑鞘却也无时无刻不提醒他。 ——他的剑碎了。 碎掉的剑是不会复原的。 俞秋意摇晃着身形将房门推开。 他进了屋,顺手解下腰间的细绳,把长长的空剑鞘放了下来,靠在墙边。 薛兰令和段翊霜跟着走了进来。 这间屋子很干净。 一尘不染的桌、一尘不染的椅子,铺着崭新被褥的床榻,新糊了窗纸的窗户。 这间屋子很老旧。 墙上是被风吹雨淋过浸来的青苔,四个角落都结满了醒目的蛛网。 俞秋意没有任何客套。 他拉开椅子,自己坐了上去,若有似无地打了个酒嗝。 他应该是很醉的。 因为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他在天机楼前几乎喝光了那酒坛里的所有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