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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等着,”林天娇说,“诶诶诶!笤帚也倒了!你能不能看看路啊!” 继打翻茶碗,打碎花瓶、摔坏笤帚之后,林天真终于将他那了不得的成果端上了桌。 林天娇坐在桌前,她瞪大了眼睛。 林天真站在旁边,道:“薛大侠,段大侠,这是在下对二位的一点小小谢意,多谢二位大侠一路上对我与阿妹的照顾,才避免我与阿妹受到连环榭与天问斋的迫害,这顿饭……虽然不算丰盛,但,也是在下的心意。” “而且、而且啊!”林天真忽而又大了声音,“买菜的钱是我自己挣的!我在村里的孙屠户家打了半日的工,他觉得我勤快,特意给我多算了两个铜板!” 林天娇扑哧一笑。 林天真问:“你笑什么笑?”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林天娇更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问我笑、笑什么?当然是笑你——多挣两个铜板就这么得意,那要是给你一锭银子,你岂不是要飞起来啦!” 林天真冲她做了个鬼脸,落了座,道:“我本来就会飞,不过是飞不久罢了。” “那我也会啊。”林天娇道。 林天真道:“行啊,那你也来做这几道菜,我看你会不会。” 林天娇很诚实:“我不会。” 林天真问:“那你想吃吗?” 林天娇道:“我想吃。” 林天真又道:“那你还在这儿笑我做什么?快去洗手!” 林天娇登时就跳下椅子,蹿出去净手。 薛兰令这才开口:“其实你也不用将这份恩情看得这么重。” 林天真道:“我明白,父亲以前说,行走江湖,很多时候你帮助别人,可能别人不觉得你有多好,还可能恩将仇报。所以父亲总是告诫我,若是以后想行走江湖,就要少帮别人,多帮自己。” “可我有不一样的想法,”林天真说,“我可以少帮助别人,但如果有人帮助了我,我一定要回报他。” 薛兰令没有接话。 因为段翊霜颔首同意了林天真的说法。 不仅如此,段翊霜也难得主动接了话:“若是世间人人都因惧怕被恩将仇报而不愿行善,那这世道只会更加乱。” 林天真忽而被他认可,脸上立刻就带出笑来。 林天娇洗完手回了座,见他在笑,不由问:“哥,你和两位大侠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林天真道:“我在说我们要与人为善,知恩图报,做个好人。” 林天娇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我救了个老头子,差点把我和哥的命都丢了,可是如果以后我再见到这么可怜的人,我也还是会去救他,我不后悔。” 他们就好像经历过风雨磨砺后还要茁壮生长的小草。 虽然脆弱,还不能自己为自己遮挡风雨,却还是要站在阳光下,等着下一场的风雨来临。 毫不气馁,无所畏惧。 段翊霜觉得这样很好。 他从十五岁开始仗剑行侠,所作所为永远都是问心无愧。 救过的人里,难免也会有恶人,他也曾尝过被恩将仇报的滋味儿。 他在从前也是棵小草。 而他现在成长起来,就自己化为了一座树林。 用完了饭,薛兰令又靠坐在窗前,将左腿屈起放在窗台上,白玉箫轻轻拍打着衣摆。 段翊霜就站在窗边的另一侧,正巧与他相对。 薛兰令被他看得有些久。 薛兰令懒懒笑了笑,道:“段大侠看着我做什么?又看我长得很丑?” 段翊霜道:“你的话比我还要少。” 薛兰令道:“这世上绝没有一个人每天都会很爱说话的道理。” 段翊霜道:“的确。” 薛兰令又掀起眼帘看他:“不过——你若想要有这个道理,也可以。” 段翊霜却摇头:“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他话音刚落,林天真从楼下跑了上来,推开门,惊道:“薛大侠,你说对了!真的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薛兰令漫不经心地提了问。 林天真道:“樟城、樟城的县令,被人杀了!” “……哦?” 林天娇也急慌慌跑上楼来,她大口大口喝了一壶水,道:“我刚刚多听了一会儿!樟城的县令被人砍了六刀,死在了自己府上!但是,他死了,城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天问斋的堂主,说这个狗官草菅人命,所以天问斋替天行道,让这人下地府去赎罪了!现在樟城的城门已经开了,方才被赶来这里的百姓们已经赶回去了!” 她说完,目光灼灼的,一眨不眨,就看着窗前的人影。 林天真也张着嘴巴,目瞪口呆般望着薛兰令。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之所以在这村庄里,是因为他们也知道樟城的戒严令。 ——而薛兰令并没有让他们等! 彼时城门关得严丝合缝,士兵毫不容情说着樟城戒严。 原本林氏兄妹还想塞点钱求他通融。 可薛兰令却拦住他们,道:“不必着急,我们先回方才路过的村庄。不出我所料,今夜,城中必会出事。” ——这究竟是为什么? 对上林氏兄妹求知若渴、近似崇拜的眼神,薛兰令只道:“一座城会戒严,自然是因为出了事或者要出事才会如此。既然樟城戒严时没有出事,那便是将要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