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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天真已经问了。 这个连“无瑕剑”救了自己一命都毫不惊讶的人,却恰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薛兰令的指尖抚在腰间的白玉箫上。 他笑意淡淡,懒懒继续:“可我是个善良的人,我当然要告诉他答案。” “所以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说了我认为对的答案。” “什么样的答案。” 薛兰令说:“我告诉他,因为你比我年长五岁,所以……你是我的哥哥。” 段翊霜:……? 那天夜里的林天真差点一头栽下。 他抬头看薛兰令的神情,竟只读出三分认真,余下的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也并不太懂,只觉得这个答案就足够动魄惊心。 而这一日,阳光晴好,风景秀丽。 在这小小的茶棚里,四处坐着来往的江湖人士,闲散商客。 段翊霜没有一头栽下。 段翊霜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竟点了点头:“说得不错。” “正是如此,”薛兰令笑意盈盈,“能做我的哥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看,我对谁都没这么好过,但对你偏偏就是这么不同。” 段翊霜问:“我应该说谢吗?” 薛兰令眼底深深一片,静了片晌,他说:“何必说谢呢。” 段翊霜便不再应话。 世上兴之所至的事情无非尽兴而归或败兴而去。 试探也要学会点到为止。 这不算是伤了和气,因为他们本就没有和气可言。 但要让他们停止对彼此的试探,就好像剪断了他们难得的乐趣一般。 薛兰令为自己倒了杯茶。 茶是苦茶,他从未喝过这么苦的茶。 可他却觉得很好喝,喝在嘴里,虽然苦,却觉得很舒服,很快乐。 好像那些压抑在心底的事情都不如嘴里的茶苦。 这么苦的茶,饮下去了,只让人觉得畅快。 他们并肩坐着,从来不肯相隔太远。 一杯接一杯地饮,比饮酒还要饮得尽兴,饮得沉迷。 林天娇却在另一桌直吐茶。 “太苦了!”她叫道,“这茶是我喝过最苦的!” 林天真也被苦得眉毛皱起。 “实在苦,比家里喝的还苦。” 林天娇道:“对了,这次离家时我们带了两只钱袋,刚出门的时候你被人偷了一个,还有一个你丢哪儿去了?” 林天真眨了眨眼,咳嗽一声:“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傻啊!”林天娇小声骂他,“我们现在是全靠两位大侠活命,难道喝杯茶还要他们出钱不成?!快把钱袋子交出来!今天我们请了!” 林天真没有应声。 林天娇问:“你真傻了?钱袋呢?” “……阿妹,我跟你说件事情,你别急着生气,”林天真说,“我真把钱袋子丢了。” 林天娇扭头看着他。 兄妹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愣了半晌。 林天娇伸出双手卡在林天真的脖子上,大喊:“你有病啊!!!” 林天真连连摆手求饶。 正在这个时候,茶棚里又走进来三个客人。 茶棚老板坐在木桌子旁边,见新来了客,乐得呵呵直笑,忙起身询问:“三位客官是要喝茶还是来买酒?” 打头的刀疤汉子挎着刀,大步一跨,坐在了林氏兄妹对面的桌前。 他声音很是洪亮:“喝茶!” 另外两人也跟了上来,各坐在一边。 他们三个人的腰间都挎了把刀。 刀疤汉子长得很是威武,另两人和他相比,就显得瘦弱了些。 可他们却不约而同都握着刀把,手背青筋凸起,像是随时都要出刀的模样。 林氏兄妹虽然初出江湖摔了跟斗,但该有的默契还是不少,几乎是这一瞬间,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察出几分危险。 行走江湖的人自然应该多有防备。 但怎会有人防备得如此严密?那只手似乎都长在了刀把上。 林天娇偷偷瞧过,附在林天真耳边轻声:“哥,你看看他们的刀鞘,那上面的纹路,是不是很眼熟?” 林天真飞快地看了一眼。 他记性不差,很容易就能想起来,是以看得很快,又能看得明白。 他一眼即收,扯了下林天娇的袖摆。 不能在这种时候说话,他便在林天娇的掌心写了个“问”字。 不错! 林天娇也想了起来。 这三个人腰间挎着的长刀,鞘上的花纹,正是天问斋的问字! 那他们只是路过吗? 只是恰巧来了同一家茶棚,恰巧都坐在这里喝茶吗? 林氏兄妹深吸口气。 林天娇牵着林天真的手,站了起来,粗声道:“老板,结账了!” 那茶棚老板躬身小跑过来,说了钱数,双手捧着等她付账。 可林天娇忘了,他们没有钱袋子,钱袋子被林天真丢了。 她豪气冲天说完结账,手一探,口袋里摸了三圈,也没能摸到一个铜板儿。 林天娇愣住了,她耳尖登时发红。 坐在中间的刀疤汉子就笑道:“喏,看,这姑娘根本没钱付账!” 说完,却从怀里掏出一只钱袋来,往地上一扔:“老板,这就算是我请的,你且算了账,余下的银钱就交给这位姑娘,免得她下回又付不起茶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