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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吓坏了,周彬来撕他的衣服他就跑,拽他的头发他就咬上去,那天他整张脸都被打得青紫发肿,全身都是带血的鞭痕。 周彬威胁他说,若是他不愿意,就要划烂他的脸,割了他的舌头,打断他的手脚,把他扔去乱葬岗被野狗慢慢咬死,他那时确实不太想活了,在钟鼓司这么多年暗无天日的日子他都过够了,让他在一个阉人身下承欢光是想一下就觉得死真是件美妙的事。 那天最后周彬把他关了起来,让他再好好想想,他饿了两天,一个没有见过的太监打开门放他出去了,周彬叫那个人“老祖宗”,还向那人解释自己没有想怎么样,是他贿赂自己,还拿出了他送去的银子给了那个人。 他知道这人就是司礼监掌印王谌。 王谌同周彬说那点破事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让周彬收敛着点。 “你这张脸不适合在宫里待着,容易惹祸事,哪天不明不白死了,定然是因为自己这张脸。”王谌淡淡扫了他一眼,同他说,“有个地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能不能转祸为福全看你造化。你去冷宫吧,六殿下身边没有人伺候,以后六殿下就是你主子。” 周彬背后是有朝堂上的一些势力的,王谌不会和周彬撕破脸,但在那之后,周彬都没有再找他,王谌那样说了,十二监也没有人会再要他,于是他收拾了行李去了冷宫。 后来在冷宫时,他有时会想起王谌说的话,不知为何,会无端生出心悸的感觉。 王谌的眼神像能一眼看破人心,也像能一眼看穿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能看穿的事。 谢如琢现在之所以能这么信任他,是因为在冷宫互相扶持的患难之情,若是当初他没有去冷宫,而是其他的什么人去,那么现在的东厂督主也许就是那个人。 人对患难之交总是会有天然的信赖,王谌难道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他记得王谌说“六殿下身边没有人伺候”,从另一个角度想,这句话是不是在暗示他,如果他能在冷宫忍下去,只要来日六殿下有出来的一天,他就能彻底转祸为福。 而王谌还补了后半句,告诉他以后六殿下就是他主子,是不是又是在告诉他,利用六殿下往上爬是一回事,但他这辈子都要忠于这个主子,不然还是会死得不明不白。 他不知道王谌是不是有这样的意思,后来诸事繁杂,这些话也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淡去,但如今谢如琢再次提起这个人,重新勾起了他的记忆,他忽然心惊地发觉—— 自己似乎一直就是话里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忠告走到了今天。 六年前王谌的那一番话好似看破了他之后走的每一步,看穿了他的一生。 宫里的大珰一般在宫外都有自己的宅子,王谌也是有的,何小满怕他出宫去了,特地派人去司礼监问了问,得知王谌在宫里,便独自去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这一带是从前乐州还是行宫时,掌管行宫各处洒扫的老宫人所住,王谌来了之后选了这里当住处,位置僻远安静,附近连人语声都听不到,住在这里更是会被所有人遗忘。 何小满到了门口,往里看了眼,院落收拾得倒还干净像样,宽敞的堂屋大开着门,这地方还有些好处,坐北朝南,阳光毫不吝啬地铺洒在堂屋内外,将地上的青砖都镀上了金色的暖光。 “见过督主。”一个年轻的内宦出来躬身见了个礼,“师父已经知道督主要来,督主请进吧。” 何小满对他点点头,穿过小院站在堂屋前,一侧头看见前廊尽头摆着一张躺椅,上面躺着一个人,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那是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躺着的人身上也是半明半暗的,听到何小满的脚步声渐近也没有睁开眼,就连身旁的茶盏冒出的热气也有着别样的安静,轻轻袅袅地消散不见。 王谌已到了花甲之年,面皮老皱,眼角的纹路堆积,枯瘦的十指有一点变形,何小满从前听人说他刚入宫没多久的时候犯了错,手指受过刑,后来是还没去封地的先皇救了他一命。 何小满走到他身侧时他才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睛深黑,大半辈子的岁月都藏在了眼底无人可探的深渊之中,旁人若要踏足便会跌落其间,而他却仿佛能透过那片深黑轻易看穿旁人的内心。 “老祖宗。”何小满恭敬见了个礼,“您身体还好吗?” 王谌依然躺在躺椅上,有光亮的半张脸似因沐浴在阳光下而惬意闲适,笼在阴影里的半张脸却又有浓重的疲惫,余光瞥了眼何小满,苍老的声音只说了一个字:“好。” 何小满站在原地静了片刻,后退一步跪了下去,向王谌叩了个头:“谢过当年老祖宗的救命之恩。” 王谌淡淡笑了,摇头道:“你起来吧,别谢我,这都是你的造化。在冷宫待五年,也不是人人都能忍下来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和陛下都很厉害。” 方才在门口见过的内宦走过来扶起了何小满,又奉上了一杯茶,再躬身退下。 何小满在王谌的示意下坐在了躺椅旁的凳子上,现在的他已经很少会在面对谁时紧张,但面对王谌,他不知为何总有些惶然,低着头都不知该说什么。 王谌打破沉默,问道:“你今年是几岁了?” 何小满愣了一下,回道:“二十。” “很年轻。”王谌笑了笑,“当年先皇从封地去坪都时已二十多了,我正好三十岁,坐上司礼监秉笔的位置,所有人都羡慕我,熹宗朝时的那位老祖宗都到了四十多岁才坐到这个位置。想必现在有更多人羡慕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