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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在心里为谢如琢的演技鼓了个掌,事实上脚比脑子动得快,早就下意识走到谢如琢身后,胸膛贴住他的后背,握着他的手调整着箭的方向,在他耳边轻声说着风此时的方向是怎么样的,应该要让箭矢往哪边偏一厘。 低沉的嗓音惹得耳廓又麻又痒,谢如琢觉得沈辞一定是故意的,但一想到这是他自找的,只能忍气吞声,任凭自己耳朵到脸慢慢红透,挽弓搭箭的双手也绵软无力起来,全靠沈辞的手紧紧握着,才不至于把弓箭都给扔了。 沈辞像是就要拖着他,这一箭迟迟不射出,不说话时也有灼热的呼吸浮在耳廓旁,怎么也不散,他很想气愤地冲沈辞喊一声“放过我吧”,最后还是心甘情愿地陷落在沈辞刻意制造的暧昧里。 “陛下,握紧啊。”沈辞发觉了谢如琢早就心不在此,轻笑了一声,在他耳边低语道,“臣现在有点怀疑陛下是真的不得要领了。” “我当、当然是真的不得要领。”谢如琢说得毫无底气,语气都是飘着的,“我骗你做什么?” 沈辞又笑了一声,终于放过了他,万分难熬的一箭也终于飞射而出,稳稳钉在了靶心。 谢如琢不易察觉地舒了口气,稍微离沈辞远了点,平复了一番翻涌的心潮和过快的心跳。 沈辞暗自冷笑,想着看这人下次还敢不敢演了。 之后谢如琢又射了几箭,基本都能正中靶心,他得意洋洋地问沈辞:“我是不是学得很快?” 第一次说自己笨学得慢的不知道是谁,沈辞陈述事实:“嗯,陛下是臣见过学得最快的人,比臣当年学得都快。” 谢如琢的表情又僵了,虽然他自认学什么都有几分天赋,但还不至于在骑射这种事情上能成为沈辞见过的学得最快的人。 完了,好像演过了,假得彻底。 他细细观察了一番沈辞的神色,感觉并无异常,又放下心来,胡诌道:“那倒没那么夸张,可能是我练得勤,勤能补拙嘛。” 沈辞顺势“嗯嗯”几声应和着,到底还是不忍看谢如琢尴尬,转开了话题,道:“臣有一事想与陛下说,关于衍王,不知若今年还要再攻宁崖,陛下是还想让吴总兵去吗?” 北疆一镇总兵走几天都是有些危险的事,何况一走几个月,这也是为什么谢如琢后来没有再找过宋青阁的一个原因,那些复杂的局势是一回事,宋青阁不能总是离开宛阳也是真的,那么吴显荣也是同样如此,去年一走三个月,若今年又要走三个月,万一溪山出点什么事无人收拾,朝廷也得不偿失。 “这个我也想到了。”谢如琢道,“今年宁崖那边我想借吴显荣的兵,而后让岳亭川去,宁崖总比衡川好打,岳亭川应该没问题。许自慎那边,就你当主将了。” 谢如琢说完,许久没等到沈辞开口,心里一慌,抬眼急切地看向他,见他沉默地盯着自己,咬了下嘴唇,道:“你……是不愿意吗?” 曾经很多次他都在想,沈辞其实不喜欢朝堂,也不喜欢战场,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不知前世中了那支毒箭时,沈辞有没有在心中生出悔意,也许当年就应该听他的,离开他身边,回南谷陪着师父师娘,仿佛他从未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过。 沈辞叹了口气,抬手蹭了下谢如琢的脸颊,道:“陛下怎么又胡思乱想了?臣没有不愿,臣只是有点难过,到时又要与陛下分开那么久,一年里总是聚少离多,能陪在陛下身边的时间很少。” “那……”谢如琢嗓音发涩,“那若是有一天从战场上回不来了,你会后悔吗?” 这是谢如琢想问前世的他的话吗? 沈辞轻轻摩挲过谢如琢的眼睑与眉梢,一时不曾言语,前世死前,他有的只是遗憾而已,遗憾这一生只陪在谢如琢身边那般短暂的时间,往后还有那么多的年岁,他再也不能保护谢如琢了,也再不能为谢如琢守着他们一起夺回来的天下。 前生卅载,流光飞促,碧落黄泉无所念,唯恨天不假年,辞人间,音尘绝,留君孤白首。 “臣永远不会后悔,只会遗憾不能为陛下做更多的事。”沈辞抹去谢如琢眼角的一滴泪,柔声说道。 谢如琢不自禁地就泪水越淌越多,一把抱住沈辞,埋进在他胸前不愿抬头,像是懊恼他说这些弄哭自己,不客气地把泪水都蹭在了他衣襟上。 “陛下怎么总喜欢在臣面前哭?”沈辞按住像一只小猫一般在他怀里乱蹭的人,笑道,“若是被孙秉德那些人知道陛下私下里这么爱哭不知要怎么想。” 谢如琢也有些羞于见人,继续埋在沈辞胸前不抬头,声音便也闷闷的:“那你也要笑话我吗?以后都不许我哭了?” 一言不合就跟小孩子似的耍赖,沈辞也很无奈,哄孩子般拍拍他的脑袋,道:“陛下永远都可以在臣这里哭。” 谢如琢哼了一声,隔了会又道:“不是说了吗,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不要叫我陛下。”说着他掐了把沈辞的胳膊,气道,“你不是说你记住了吗?” “叫习惯了,忘了。”沈辞胳膊一麻,想着手劲还不小,赶忙改口,“以后都记住了。” 谢如琢终于露出了自己的脸,瞪着他道:“那你快叫一声啊。” “嗯,清璩。” “再叫一声。” “清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