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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涂滩从两帘灰发中露出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哦?这是谁家的?我竟不认识。” 说罢,抬腿就要向她走去。 太涂滩姿态悠闲,就好像是在赏自家后花园不经意长出的新花。 笛昭面色一凛,却见对面太涂滩脚步陡然顿住了。 原来薛羽不知什么时候已双手双脚缠上他的背,大团大团的灵气不要钱一般从太涂滩身上升腾起来,被他吸去。 “你们不要一个一个来了!”薛羽在崩溃叫道,“一起上!一起上不行吗!!” 每次只有一个人出手这到底是什么武侠小说打擂台的臭毛病啊! 吸食一刻不停,乖女鹅们也听从薛羽劝告,齐齐向人发难。 一片光芒乱闪,轰隆频响间,却有一只手掌冷不丁提住薛羽,轻而易举地将他从后背撕了下来。 “原来最有趣的是这个,”太涂滩拎着薛羽的领子,像看着什么新奇物品一般打量着他,“你能吞下多少?” 你这人怎么说话怪涩的! 巧了!我能比你更涩! 薛羽抱着他的手一通狂吸,涨得脸颊通红:“我!宇宙黑洞!”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护体灵气都被薛羽吸得有了波动,太涂滩眼底暗色一闪,另一只手已抬了起来。 薛羽心头警铃大作,魔族之前连他的尸体都劫,估计根本不在意当容器的人是死是活! 澹台珏那手瞬间消失的功夫估计需要提前在人身上做布置,而薛羽一直在地方阵营,他们从未见过面,更不用谈布置! 一道红绫刷地缠来,裹在太涂滩抬起的手腕上。 薛羽立时狂喜,一句“亲娘”险些喊出声。 急中生智,雪豹从衣襟中探出头来,一口咬在太涂滩拎人的虎口上。 他这大号一口响当当的利牙,强得莫名其妙、毫无道理。 彼时能咬破岑殊的皮,现在竟也能在半步飞升的大能手上留下一个血汪汪的牙印。 太涂滩大抵是一千年了都没受过伤流过血,此时虎口一疼,竟真的条件反射般将手松了。 薛羽哪肯放过这样的时机,手脚并用溜之大吉。 魔心狱见亲儿脱险,抹了抹血,嘲道:“你急了?” 太涂滩看了看虎口的伤,顺手将其抹平了,唇畔笑意不减:“哦?此话怎讲?” 魔心狱道:“以前祭典你从未露面,今日我不过送走你大半的筹码,你便急吼吼地下来了?” 太涂滩没答话,魔心狱便接着道:“如今你要怎样?再追到地上去,将他们都抓下来?” 太涂滩扫过从刚刚斗法开始,便被威压逼迫得匍匐在地的魔族平民,脸上竟真的浮现出些许思考的神色。 “只这一些,确是少了点。” 太涂滩语气随意,仿佛在说家里不下崽的猪。 他作为地底的土皇帝,其实更像是个管计划生育的,自然也知道魔族生育困难。 虽说现在魔族数量还有上万,可两人生一个,过不了几代地底就没人了,更是别提人还被抢走了一大半! 想罢,太涂滩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尔等闹将够了,便自行将那些魔牲送回来,省得我的人还要去拿。” “你想得美呢!”黑暗中,是湛灵不知何时闪出身来,同太涂滩做了个鬼脸,“那些魔族被我们救走后定是要自力更生,吃香喝辣去了,傻子才愿意回来待这破地方!” “自力更生?” 太涂滩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伸出手一个一个点着高台下的平民魔族,荒唐道:“你看看他们,不识冬夏不分五谷,连太阳出山都能被吓个跟头,若不是由我养着,恐怕尸骨早就烂进泥里了。” “我又不煮他们的骨,不食他们的肉,只是让他们干点活儿罢了。”太涂滩笑得温和:“畜生纵是当人养着,又能养出些什么名堂呢?” 笛昭大声道:“不识冬夏便让他们去识,不分五谷便教他们去分!” 没了圣启告诉无尽海弟子如何耕种,如何制衣,如何建造,提线木偶骤然失去了提线,他们亦是咬牙走了过来,最不怕的就是从头开始四个字。 一旁的舞红嫣看了看她,亦点头附和道:“对!没见过太阳,便让他们见一见就是了!” 说罢,她抬手,掌心托起一团金赤色的光华。 舞红嫣脚一跺地腾空而起,那团金赤色却在她手中猛然放大,被她托举直头顶。 金乌升,耀天地;如昼临,星月隐。 如日东升、亮如白昼,这便是当年金耀决出世的异像。 舞红嫣大喝一声,金耀决霎时被她运转至最大,一团火红的旭日在地底缓缓升起。 不似地萤草阴恻的绿光,只隐隐映出事物形状;又不似神往柱清冷的莹光,只做矜持引路的灯塔,那微微泛橘的光芒带着迫人的热度与光亮,一经亮起,便霸道将地底的阴寒一寸寸驱散殆尽。 往日那隐没于黑暗中高悬的穹顶、围拢的四壁,此时都在这“日光”中无所遁形。 魔族们呆呆向周围看去,恍然原来他们历代生活的地方,不过是座逼仄牢笼,只一眼就能望得到头。 “大司礼骗人!”一道稚嫩的声音忽然想了起来。 台阶上的小萝卜头仰着脸,从未见过光的双眼被金耀决耀光刺得不停流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