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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撑着下巴,为你斟了一杯酒,笑着问:“你呢?” “我什么?”你忙着生闷气。 “萧元骐,你爱过的那些美人,”他歪着头,提着酒壶浅笑,“不妨同我讲讲。” 酒壶里的琥珀色酒水,随着他的指尖儿摇晃。 衬着这月色皎洁,他活像是一只落地狐妖,教你中了邪似的心慌。 91. 你本应理直气壮地同他讲,哪个美人柔弱无骨、哪个美人豪爽善饮,哪个美人风情别致、善解人意。 可偏偏现在一下就哑巴了。 “早忘了,”你目光游移,干巴巴地说。 他就善意温和地提醒你:“那就从胡姬美人讲起吧,听闻她丈夫是你杀了的。” 丞相过目不忘。 记得你所有美人的名字。 你被逼上绝路,面色青白如同厉鬼,极为艰难地措辞:“她是被她丈夫抢来的,丈夫死后,被人转赠给了我,说若是刺杀了我,她便能重得自由。” “成功了么?”他笑着问。 “没有。” ——你疑心你从他目光里看到了一丝可惜。 没有比现在更艰难的情况了,他若真不在乎你的旧情,你心里恼火,可如今他真的仔细来问,你又怕他在意了。 你忽然后悔自己问顾瑢的事儿了。 你一身的小辫子,可比他的顾瑢多太多了。 “继续,”他敲了敲桌子,又给你斟了一杯酒,甚至笑意越发温柔了,“再说说那位赵姓书生。” “他心术不正,想在我父门下求一席之地。”你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讲实话,“便勾搭上了我。” 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投其所好,毕竟世子殿下喜爱风骚浪荡的文秀男子。” “我说了那是谣言。”你冷声反驳。 “真的是么?”他笑着瞧你。 你忽得想起他引诱你那些场景来,便一下又不能否认了。 他便闷声笑得快活。 这一晚上,你竟将那些那些旧情交代得七七八八,说得稍有差池,他都会提示你一句,偏偏还带着狡黠清亮的笑意,没有半点儿拈酸吃醋的迹象,又教你心里气闷、发作不得。 “问够了?”你有些恼火,端起酒盏又想继续。 他却按住了你的手。 他含笑问你:“这些人里,有比我出色的没有?” 你怔愣了许久,垂头道:“没有。” 这世上,哪有比他更出色的人物呢? 可你又忍不住问:“你呢?” 他便笑道:“我早说过,顾瑢不如你。” 是的,他早说过。 这一点也毋庸置疑。 你想问的却不是这一句。 92. 那夜还是做了。 他自然知道跟你回了狼窝,总不可能只是喝酒闲聊,便笑道:“那只一回,明天有大朝。” 廷议只有一干重臣,大朝却是正了八经的百官朝会,丞相主持此事,他须得早起。 你却有意跟什么较劲儿似的,变了法子的折腾他。 故意咬他柔软的嘴唇,吃他的舌尖儿,顺着他脊椎往下,他便不自觉眯起了眼睛,甚至闷哼着多讨些甜头。 他接吻时格外的敏锐,甚至连神色都透着几分痴态,你稍往后退一退,他都会缱绻粘人地缠上来。 他也许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丢脸。 在接吻时失神,会故意蒙住你的眼睛,不准你瞧他。 你抓住他的手,肆无忌惮享受他熏红的眼尾,蒸腾的情态,放纵的神色,甚至将这一切用粗鄙下/流的词汇,慢慢讲给他听。 又一声一声喊他阿凝。 93. 酒劲儿起了,他在混乱中,像是变回那个少年丞相,只是自己引诱的、不谙世事的主君,忽然变成了一只野兽,扭头将他啃食殆尽。 “阿凝,我心悦你。”情迷意乱时,有人含恨低语,“我才最……” “若从一开始就是我……” 他其实想骂一句。 萧元骐,你怎么像是念咒一样。 你是反贼的子嗣,他是承蒙主君恩惠的放牛郎。 从一开始就没有开始。 可他没力气骂。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喊得是谁的名字。 你在他的梦里,他在你的梦里,漫长而无助地辗转流离。 94. 他身上书墨的味道总是令人安心,你睡得很沉。 他却浅眠。 他起身披衣望月,月色透过他白色的衣衫,涤荡他清瘦的身躯、旧时的疤痕、交错的痕迹,和眉宇间萦绕不散、挥之不去的倦怠。 这月色总是公平的。 赠与当初那位少年丞相几分骄傲,便赐予如今的他几分迷茫。 他在床边坐了许久,逐渐垂首,依稀想吻你的脸颊。 却终究是笑了笑。 没有落下。 第34章 95 隔了几日,削藩策一步一步推行下去,天气日渐冷了,你便借着年宴的名义,催促各地藩王尽早送子入京,共度年关。 于是年纪大年纪小的崽子一个接一个送进了京,只有陈、俞两地犹犹豫豫,似乎不愿接受削藩,也不愿送子入京。 江疑几番派人催促,来的人却是陈王妃和陈王的使臣。 这是一个示弱,也是半软不硬地推拒,陈王妃在陈地颇有威信,是个可以作主的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