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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特殊的香气经久不散,她手里握着笔端却迟迟没办法下笔,一股像寺庙烧香时的烟火气倒是让她沉静不少,其实近几年,她发现自己悲观的状态越来越久,日子里稍稍不如意的事都会让她心生阴郁,总是不自觉的拿自己跟他人对比,越是比较便越是觉得自己过得不如意。 周围人习以为常的一切,她却耗费半生都不一定能有。 他们习惯在校门口驻足等一辆接自己回家的车,她是那个旁观的人,他们逢年过节家人围坐一同聚餐,她是那个等着收拾残羹冷炙的人,她们在操场手挽着手嬉笑打闹,她是那个旁观的人,她们围坐一堆谈笑声论奇闻怪事,她是那个被议论的人。 心头油然而生一股凉意,从脊椎深入脑海,卷起往事又重叠如今的琐事,活了十几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如今熬的也是堵一个截然不同的后半生。 她眼睛酸涩,眨也不眨地盯着大理石桌上的花纹。 门敞开半截。 陈泽野侧着身子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团刺眼的白,屋子朝南而设,天光透过墙壁上方那一排的透视窗照入,偌大的书房通透明亮。 整个屋子一阵幽幽的檀木香,林昭正背对着他。 林昭身上白色的校服衬衫被风吹得后背像团鼓鼓的,淡黄色的纱帘稍稍摆动,光影之下,白色的布料有些透视遮盖不全她的背,里面穿的白色的背心已经微微可见。 陈泽野脚步一顿,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下着大雨的那天。 那天林昭全身淋了个透,忘记锁门就开始褪去上衣,他以为没人冒然闯入她房间,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光洁白润又一丝不苟的后背。 当时林昭坐在床沿,上半身未着半褛,从脖子到腰间的那条脊柱沟像一条深深延顺的沟壑,对称分布的肩胛骨线条紧致,双臂紧紧抱在胸前,侧过半脸,她的眼睛已是惊恐万分。 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头次见到这样的画面,鲜少不知所措的慌乱,可明知要往回走,脚却还杵在原地,迟迟没有退出去。 陈泽野抽身脱离,不再回想。 迎着微风,他静悄的走进书房,慢着步子,注视着林昭的背影。 在她没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控制不住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他左手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右手隔着薄布料贴她的肩膀,能感受到她里面衣服上的肩带,触感就这么迸发在他掌心。 烟灰落在了地上,陈泽野手不禁往右移,大拇指和食指像要捏住她肩上那一条窄细的带子,却也只是作个样子,触摸了下而已。 林昭被肩上突然搭来的手惊到。 陈泽野的动作不安分,她生气的手指微蜷,指甲抓过瓷面的桌子,立马毫不客气的打掉陈泽野的手臂。 林昭回头看他时双眼红怔,像被惹毛了竖起了浑身的刺:你要是有病治不好就去死。 陈泽野恍若未闻,自顾自的坐到林昭的对面。 他慢条斯里的抽着根烟提神。 林昭咽不下气,但在东市的日子里她不敢折腾出乱子,她只是去把桌上倒在一侧的花瓶扶起,又收拾散落桌上几个角的卷子。 陈泽野轻描淡写朝地一瞥,林昭一副急匆匆的傻样,大概又想溜了。 他所在那角周围已烟雾缭绕,因为汪刚他也大概知道了林昭跟钟琪的事,他问:听说你跟钟琪闹掰了? 林昭:跟你有关吗 你们那点破事我听都不想听,但是林昭陈泽野思量了会儿,得出结论,你就只会用反问句跟我说话? 林昭蹙着眉头,此刻又像个坚韧的常青树,陈泽野,你这副德行要不是你爸罩着你,你早都被人打死了。 陈泽野眼微抬,是,多亏了他所以我现在还能扯着嘴笑话你。 他嘴微张,夹着烟递到嘴边,肆意悠快:但是你呢,一副惨兮兮的贱模样。 林昭眼色一变。 印象中,林昭记得她妈以前在村子里也被人骂过贱。 半脚进棺材的老太口齿不清在说:她妈贱的很,林昭这女娃被她带,肯定过几年也就光膀子光屁股半夜从别人家里跑出来。 一群七姑八姨恨不得用唾沫扎掉她妈身上的半层皮,用几张碎嘴就普化芸芸众生中不合她们观念的人,自顾自的给人一番洗礼再留作日后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和她妈就这么被议论了七年。 而陈泽野他是个绿头蛇,骂人就跟拿尖牙咬通那人皮肉一般。 林昭眼眶出微红,但就是不见半点泪,水润聚成点像星光铺在眼珠子上。 陈泽野眼露片刻难色,他确实没有想到,林昭竟然会这副表情。 他拿球咂林昭,捏她下巴捏的乌青,一把甩她到地上,揪着她头发,她都昂强铿锵就是不低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可是现在他不过说她一句贱,她就 林昭没舍得浪费一滴眼泪在他身上,硬是死命睁着眼。 陈泽野一愣,几步走近她,又逼退她。 他吞云吐雾,看着林昭的脸都陷入白烟中,他恍恍惚惚一句:还挺招人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