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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甜看了夜屿一眼,他面容冷峻,嘴角微绷,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寒气。 夜屿开口:“不要理会他们,慢慢驾车过去。” 话音落下,冬洪便按照夜屿的吩咐,扬鞭驱马。 马蹄才踏出几步,旁边看热闹的行人们,便三三两两地躲开,只有梁家人,纹丝未动。 马车缓缓前行,忽然听得那老妪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她的子孙们跟着尖叫起来,纷纷扑了上去。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锦衣卫指挥使,当街驾车轧人啦!” 冬洪怒道:“你们哪只眼睛看见马车轧人了!休要胡说!” 他驾车十分小心,还未靠近那老妪,那老妪便倒地不起了。 然而,三人成虎。 百姓们回过头来,见老妪躺在地上,梁家的妇孺子孙们,都围着她哭喊不已,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不见面也就罢了,怎么连老人家都不放过啊!” “实在太狠心了!锦衣卫果真是一群走狗!” “还以为他们是真心为百姓办事,没想到不过是狗咬狗……”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嘈杂的声响汇聚成汪洋,从四面八方涌来。 更有好事者跳了出来,带头将马车围住,哇哇大叫:“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就是,下车!下车!” 一时间群情激奋,场面有些失控。 人们也说不清是对这老妪的同情,还是对这世道的不满。 冬洪见状,也有些慌神,他忙不迭解释道:“那梁潜可是国之蛀虫!我们锦衣卫是为民除害,你们怎么能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围了大人的车!” “梁潜是不是蛀虫我们不知道,但是锦衣卫指挥使当街轧人,是我们亲眼所见!” 冬洪气结:“你们到底讲不讲理!?” 但他一个人哪里辨得过这么多人? 冬洪急得满头大汗:“大人,不如您带着董姑娘先走,我断后吧?” 冬洪虽然嘴笨,但功夫很是了得。 舒甜掀开车窗帘子,悄悄望了一眼,登时面色一白。 百姓们围着马车,凶神恶煞般地骂骂咧咧,尽是污言秽语。 锦衣卫指挥司一直的皇帝的心腹,但皇帝暴戾乖张,喜怒无常,锦衣卫指挥司也没什么好名声。 舒甜怯怯道:“大人,我们还是下车看看吧?不然,恐怕难以脱身。” 夜屿眸色沉沉,事出反常必有妖。 夜屿起身下车。 车帘掀起。 外面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百姓们怨声载道,对暴君、朝廷、对锦衣卫的不满,通通借机发泄了出来。 夜屿拧眉,低声:“跟紧我。” 舒甜微怔一瞬,点头:“好。” 夜屿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身着暗红金丝飞鱼服,头戴无翅黑纱帽,身姿挺拔,面容冷肃。 众人见他真的下了车,顿时面色一凛,鸦雀无声。 方才叫得最凶的几个人,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隐藏在人群中。 百姓们虽然不敢再嚷,但个个怒形于色,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恨不能拿刀在夜屿身上捅出个窟窿来。 舒甜跟在夜屿后面,只觉得众人的目光,如千万支弓箭,而自己就是那箭靶子。 她下意识跟紧夜屿,心道这民间果然对锦衣卫指挥司恨之入骨。 若是爹爹知道,她在锦衣卫指挥司饭堂做厨娘,恐怕要气得捶胸顿足。 舒甜轻叹一口气,没留神,差点撞上夜屿的背脊。 夜屿走到梁家人面前,顿住脚步。 老妪仍旧躺倒在地上,她身边的年轻妇人,眼泪婆娑地看着夜屿:“指挥使大人!您难道真的要我们梁家,家破人亡吗?” 她嚎啕大哭,其他妇孺孩子们,也跟着哭喊起来。 夜屿冷漠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那妇人哭了一会儿,向夜屿扑来,跪在地上:“大人……我家老爷当年也是辅佐皇上的重臣啊!这些年来,我们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家老爷!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唏嘘一片。 舒甜站在夜屿身后,垂眸看那妇人,她声音喊得虽大,却没有多少眼泪。 突然,那妇人身形一动,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短刀,直直向夜屿刺来! 舒甜惊呼:“大人小心!” 然而夜屿早有准备,绣春刀闪电般出鞘,一声龙吟之下,兵刃相接。 那妇人面目狰狞:“夜屿,去死罢!” 她搏命一击,夜屿面色不变,单手接了她的杀招,又反手一掌,将她打到一丈开外,“嘭”地撞在柱子上,不动了。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百姓们呆若木鸡。 余下的“梁家人”顿时变了脸色,一掀素衣,个个亮出兵器,就连倒地的老妪,都一跃而起——老妪居然是个男子假扮的。 “杀了夜屿,赏金就是咱们的!”男子振臂一呼,杀手们个个摩拳擦掌,杀气腾腾。 方才还愤愤不平的百姓们见“梁家人”实则是一群杀手,顿时吓得四处逃窜,一时之间,长街上混乱不已。 夜屿一手执刀,一手拉住舒甜,以免她被人群冲散。 “冬洪,去调兵!”夜屿沉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