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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外面是一片旷阔的农田,下了雪,全是一片素白。 两人沿着田埂往后山走去。 素娥坐在马上,双手攥紧缰绳。 这虽然不是她第一次骑马,但却是第一次一个人骑马。 身下的悬光被谢景淞牵着,很听话地放慢了步伐,马蹄踏在雪中,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雪后的天地寂静辽阔。 “对了,”素娥看着不远处披着一层皑皑雪层的山头,“我昏迷的时候,朝廷可有动静?” “将军府仍未解封,但宫中派人送去了不少过冬必需的物资,仁明宫同样,你姑姑虽然被禁足,但不曾在吃穿用度上被亏待分毫。” 素娥垂了垂眼睫,宫中当然不会亏了姑姑的吃穿用度,不然怎么有理由让她继续使用那掺了东西的香料呢。只是这话她没说。 “父亲那边呢?” “没有动静。” 素娥蹙眉,依然没有动静,赵荣帧到底什么意思,想借此流放父亲吗? “别担心,”谢景淞开口,双唇被风雪吹得泛红,愈显得唇红齿白,容颜如雪,“有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素娥突然想起一事,无意识收紧缰绳,“李棠还在将军府吗?” 悬光停了下来,谢景淞也停了下来,偏头看她一眼,“那个小孩儿么,当然还在。” 只是他的暗探回复说,将军府外经常有行踪隐秘的人试图接触李棠的。 李棠的身份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韩素娥不知他想法,若有所思望着前方。 那场春洪便是这一年发生的,瘟疫也是在之后开始蔓延,父亲在这场南行中被人算计,从此有了污点。 算起来,离现在也不远了,若是她没料错,这次赈灾的重任,又会落在父亲的肩上。 “我想让你帮个忙,”她说,“你的人可有办法接触到我哥哥?” “有。”谢景淞看她,不知她何意。 “可否托人将我在府中放置的一枚令牌带出来,转交给我父亲,”她说,又很快推翻这个计划,“算了,还是给我吧。” “我哥哥知道那枚令牌长什么样子,让他帮忙找出来。” 谢景淞顿下脚步,“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令牌吗?” “幽云谷的令牌,你听说过吗?”她转眸看他。 “幽云谷……”他缓缓念着这个名字,“那日在南泠印社,李棠出的最后那道题,就是幽云谷的谷主出的吧。” 说起这事,便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日的相遇。 谢景淞挑起唇,“突然想起来,我还是你的手下败将。” 冷不防被他提起那件事,素娥怔了怔,好笑又无奈地,“什么手下败将,不是说了,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谢景淞轻轻抿唇,没有再反驳,“我会派人去办这件事的。” “多谢。”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 前方是一片宽阔的道路,并没有多少积雪,适合骑马,谢景淞扶住马头,“想不想骑快些?” 韩素娥点点头,“可以试试。”她身下的悬光应该也不想慢腾腾地走吧,一路上兴致不怎么高昂的样子,垂头耷尾的。 见她同意,谢景淞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绕过她的双臂握住缰绳。 悬光仿佛嗅到了什么,兴奋起来,马蹄躁动不安地踏着。 他下巴几乎要搁在她肩上,清冽的气息幽幽拂过。 “坐稳了。” 他话音落下,脚尖轻轻踢了马腹,悬光长鸣一声,猛地扬起蹄子奔跑起来。 马蹄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山间,黑色的健壮骏马如离弦的箭飞奔着,黑色鬃毛高高随风飘荡。 耳边灌入呼呼的风声,扑面而来的冰雪之意让韩素娥闭了闭眸子。 头上一暖,是谢景淞将斗篷上的帽子给她戴上,他双臂牢牢护住她,结实温热的胸腔抵着她后背。 悬光仿佛被解开封印,全无束缚,自在地在山道上狂奔。 这比上次在仙女山附近那回刺激多了。 不愧是绝世良驹,四蹄飞奔,如一道闪电跃于山道。 两边的树木飞速倒退,快得只剩下一道影子,素娥心跳得很快,感受着策马狂奔的疯狂。 她的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但没有别的不适,只是觉得身子好像要飘起来般,耳旁净是猎猎风声,和衣袖鼓动的声音。 她就好像也变成了一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野马,飞跃在这广阔天地,身心得到了解放。 悬光慢慢停了下来。 马鼻喘着粗气,呵出白色的雾团。 马上的人也微微喘息,素娥头发被风吹乱了,两侧的鬓发散落下来,拂过脸侧,她双颊泛红,手微微颤着,但一双眼睛却清亮如水。 “怎么样?”身后人低声问她,声音听起来毫无变化。 谢景淞一路的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时时刻刻观察她的状态,若是露出半分不适,便会让悬光停下。 “很好,”韩素娥张着唇笑了笑,用手慢慢抚上胸口,感受着剧烈的跳动,“很开心。” 原来没有束缚地样子是这种感觉。 他们到了一片梅花林,没有人约束,悬光就自由地走着,时快时慢,偶尔会舔舐路边草木上融化的雪水,或者嗅一嗅树枝上的梅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