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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临大见了母亲一面,母亲孟雨瞳还是一副行事匆匆的样子,孟寒只在实验室楼下跟她讲了几句,母亲便以实验室事多为由,将她打发了。 从临大出来,孟寒去了父亲的住处。 父亲杨闻延看到她来,很是诧异,说:“怎么没打个电话就来了?” 孟寒换了双鞋,说:“我是有事来拜托您的。” 杨闻延笑了:“进来说吧。” 这些年因为母亲的关系,一家人其实很少相聚,加之孟寒大部分时间都在拍戏,就算没有拍戏,她一般住在北城。 小时候,陪伴她最长时间的人是父亲,她和父亲的关系比和母亲来得亲密。后来她进娱乐圈后,和父亲的关系倒是没小时候亲密了。 杨闻延泡了杯茶给她,说:“是新出的红茶,你尝尝。” 孟寒拿起来,嗅了嗅。 父亲问:“怎么样?” 孟寒品了两口,说:“很香,味道很润。” 杨闻延起了身,走到旁边的落地置物架,拿出几个礼盒袋,说:“既然你觉得好,回去的时候带一些,留一盒自己喝,其余的就拿去送人。” 礼盒袋是很标准的红茶包装袋,孟寒看着它们,心里感觉一阵苦涩。 也是这个时候,她望着从小甚是疼爱自己的父亲,问出了长久以来一直困惑她的一个问题。 她问:“爸爸,当初您为什么不愿意放过妈妈?” 杨闻延听了,手里的茶杯一个拿不稳,摔在了地上。 地板是木质地板,杯子落地的声音稍厚重一些,饶是碎得四分五裂,声音是一点也不清脆。 茶水撒了一地,有些泼在面上,汇成一小滩; 有些渗进了缝隙里,留下深深的一条线。 孟寒无声叹了口气,走到阳台,拿了块毛巾,进来,蹲在地上,将泼在木地板上的茶水擦干净。 父亲忽然抓住她的手,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孟寒一下子捏紧了手,垂眸,说:“大学毕业那年。” 杨闻延怔了怔,半晌放开她的手,声音无不沧桑:“难怪从那年起,你就跟我不似从前的亲密。” 孟寒沉默了数秒,将毛巾拿回阳台散开吹风。 父亲的这处住所位于半山腰,从阳台望出去,天气晴朗的情况下,能见到远处的大海。 今天她运气好,太阳盛烈,眼前无雾气的遮挡,隐约能见到海面上正在航行的船只。 她站了一会,回到屋里。 父亲不复刚才的失态,他淡笑道:“这次来得匆忙,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孟寒抿了抿唇,看着他,说:“您书房墙上的那副古画能送给我吗?” 杨闻延笑着说:“这幅画我收了有十几年了,你该知道我很宝贝它。” 孟寒知道父亲这话的意思并不在他对这幅画的看重,而是想知道她要拿这幅画去做什么。 换句话说,他想知道孟寒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孟寒静默了好久,久得她嘴里发涩,她拿了一杯茶喝了下去。茶已经微凉,入了喉,嘴里的苦涩只是更甚。 杨闻延摇头失笑:“看来很急。” 孟寒点点头:“是很急。” 杨闻延看了看她,片刻后,他起身,说:“来书房。” 到了书房。 孟寒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一副古画。 画的内容是一个闲散老头牵着一头老牛带着一位游牧儿童在乡野间行走。 这幅画的作者同周淮生给她的那副牵牛花的作者是同一个。 周淮生的父亲宋清越很喜欢这个作者的画作。 杨闻延取下,看了两眼,卷起来,递给孟寒。 孟寒犹豫了下,接过:“谢谢爸爸。” 杨闻延走到窗户旁,伸出手,取下一枝龙眼。 八月的时节,临城的龙眼还未成熟。 父亲手中的龙眼枝,上面的每粒龙眼都很小,尚在发育时,远不到可以品尝的时候。 杨闻延转过身,上下左右地将手里的这枝龙眼翻来覆去地打量。 以前父亲做生意遇到烦恼的时候,孟寒经常见到他这样做。 眼下,她有很多疑惑,但因为这样的场景见过太多次了,她不急,等着父亲出声。 大约过了十分钟,父亲才抬起头,扬了杨手里的龙眼枝,说:“大家都喜欢在果实成熟的时候再去采摘。” 孟寒听不懂父亲话里的意思,只附和了声:“是的。” 父亲笑了下,将手里的龙眼枝从中折断,放在一旁的书架上,他背对着自己说,“我何尝不是想在它成熟的时候才将它取下,可是小寒,倘若真的等到那个时候,我和你的母亲不会有结果。” 简单的一句话回答了孟寒刚才的问题,孟寒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古画。 直到窗外的阳光线移了移,落到了一旁书架上,照在那被父亲折断了的龙眼枝上,她说:“爸爸,我喜欢上了一个人,这次匆忙过来见您,是想跟您说,中秋节那天我会带他回来。” 杨闻延没有转身,他依旧轻轻抚摸着那截龙眼枝,问:“她怎么说?” 几乎不用怀疑,孟寒清楚父亲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她默了一会,说:“妈妈说没问题,她会尽量将那天空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