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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生,浔儿为何此刻就要走?”皇后顾不得仪态,拉住杜仲的袖子问。 “太妃……”杜仲心里快速想着该如何搪塞,他觉得若不说楚浔病了,今日这皇后是断断不能让他们走的。 他只得支支吾吾说:“王爷不胜酒力,有些不舒服。他以往用的解酒药只有榆林县城里有,所以……今日太妃还是让我们走吧……” “这……”皇后一听说儿子不舒服,急得紧紧咬着贝齿。 “我去看看!”皇后已经提着裙摆大步往外走去。杜仲只得快步跟上。 大营的门口,灯火通明。几个官兵用刀枪拦着楚浔的马车。陈峰站在车前,手握着宝剑虎视眈眈与他们对峙,不允许人跨过来半步。 “浔儿……”皇后此时已经快步来到近前。官兵们哪里见过这样的皇后,赶忙背过身去避嫌。皇后一使眼色,官兵远远退开。 楚浔此刻窝在车厢内的角落里,由巧儿抱着,合着眼忍痛。 听到母亲的声音,他有些焦虑,却又有点安慰。她毕竟还是舍不得他走的。若是当年她离开时也能如此悠游寡断,他自然不会如此的恨。 楚浔紧紧按着痛处,尽量保持声线平稳,冷冷的说:“皇后止步,本王就此别过了。” “浔儿,我有好些个话必须今日对你说。你可以不信,但是一定要听。”她说着就要掀起轿帘来。 “皇后莫要唐突,有什么话隔着帘子说就好。既然注定要离别,还不如干脆些好。省的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 巧儿抱着楚浔,深感那人说的正事就是给那没眼力的大汗侍寝。 “好!为娘知道你恨我。其实你无论如何恨我都是应该的。因为这毕竟是誉王一党一手安排的,也是你父王一手安排的。” 楚浔一愣,按着肚子缓缓起身,虽然没有接话,却是望着那帘子的缝隙。车厢里昏暗,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是把外面看的清清楚楚。他看到自己永远仪态从容的母亲竟然不顾仪容,一个仕女都没带就跑出来寻他。 “浔儿,其实我再嫁给大汗,是你父王的遗愿……”皇后徐徐说道。 楚浔瞳孔紧缩,脏腑都纠结成一团。 外面的皇后浑然不觉,继续说道:“将云汗确实如他自己所说,在少年时就立志要迎娶我出关。可是姻缘天注定,我从见到你父王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我不会再有别的归属。你父王去世那年,早就感受到身边的危险。他知道他终有一死,这是他要做的事让他至死不渝……” 楚浔知道父亲是因何丢了性命。他要动的是那些人的钱袋子,是他们盘剥百姓的根本,那些人是一定要殊死一搏的。 “那一年,你父王有过一次遇刺。他从那时起就和我约定,让我再嫁到关外去。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全家。” “难道……”楚浔终于开口:“就没有别的方法吗?四个儿女刚刚经历丧父之痛,匆匆再嫁真的是最好的办法吗?” 皇后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滚落,她喃喃摇头说:“我本也不想。可是你父王去世后,我在回永安的路上在北境遇劫,几乎丧命。是大汗派人救了我。而且,你哥哥随着北境驻守出兵,被陷害中了埋伏。也是可汗派人解围,用别人的尸首替换了。那些人才相信迪儿已死。浔儿,那时候险象环生,娘真的别无选择了。况且还有最重要一点……” “还有什么?”楚浔刚忍过一阵剧痛,声音微颤着问道。 “还有就是……可汗手握重兵。你父王预料到早晚有一天需要走这步棋。” “对中原出兵?”楚浔不解。他所做的事情虽然艰险,但只是大齐国是。若是引入外敌,汉西王府会担骂名的。 母亲此时艰难的说:“这步棋轻易不能用。但是一招制敌。当年燕西王与大齐先帝曾经义结金兰。两国相安几十年。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们汉西西邻匈奴。我们的对手在最后时刻,一定会打开西境,任匈奴进犯,瓦解我们汉西的。到那个时候,大齐自己的兵将不可靠,只有赫人能帮我们。浔儿,这一切你父王都写在着最后的书信里,你可以自己看!” 母亲说着,从帘子的缝隙里塞进来一封信。 楚浔挣扎着起身取过那信,一瞥见那熟悉的字体,已经眼眶湿润。 曾记得少年时,父王握着他的小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写。 父王说:“浔儿,字要有风骨。这和人要有气节一样。好男儿一生能做成一件事已是不易。人要始终不忘初心。这字也不能丢了骨架……” 他捧着信,如饥似渴的看。真的如母亲所说。父亲在遇刺前已经把这一切安排好了。 他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那……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母亲被问道痛处。她哽咽道:“你们那时年纪尚小。我不忍心告诉你们实情。况且纵有千百理由,也无法为我改嫁粉饰太平。后来……我与大汗相处日久,越来越不敢表露我本来的目的,也不敢和你们联系。浔儿,若是今后你有了意中人,你就会知道,无论何时都不要利用枕边人。我带着目的再嫁大汗已是有违常理。母亲只能尽心尽力弥补。” 楚浔侧躺在巧儿怀里,用手死死掐住腹间。他的呼吸难以平复,鼻息快速起伏,勉强问道:“那……民间那些传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