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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儿见他坐不住,挨过去扶住他消瘦的肩膀。楚浔难受的浑身发抖,任由巧儿撑着,又开始吐起来。 这一次呕意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浪浪袭来,胃腹里翻江倒海,楚浔直吐到眼前模糊。 巧儿拼了力气扶着他,可是每次他难受得颤抖时,巧儿也会跟着打哆嗦。 吐到最后,楚浔已经软在巧儿的怀里,浑身被冷汗打湿。 巧儿像捧着一件易碎瓷器一般,细看他的脸,赫然发现楚浔平日里苍白的嘴唇泛起诡异的青色,脸上的血色全都褪去了。 “爷……”巧儿心道不好,轻轻晃动他的肩膀叫他。 那人微微抬起头,费力的喘息着,试着抬起手,可是又很快无力的垂下去。 “停……停车。”楚浔用气音轻声说。 巧儿听了连忙大喊:“快停车。” 她知道楚浔这是坚持不住了。陈峰一跃到了车头,几乎要抢车把式的鞭子。 “快些停下来。”陈峰知道楚浔这是心疾犯了。这病发作起来极其凶险。 此时车夫却没放下手中的马鞭。他慌乱的回头喊:“这里哪儿能停呀。眼看天要黑了,后面的马车赶上来会撞到一起的,到时候大家都活不了。” 巧儿细看面前的盘山路,确实窄到刚够两辆车错身,马车夫说的是实情。 楚浔此时脸色越发惨败,嘴唇上是浓重的青紫色。他抬起手摸向腰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陈峰朝着巧儿大喊:“那腰带里有药,快拿出来。” 巧儿听了,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清了,她伸出手慌乱的在他腰间摸索,果然在腰带后的夹层里找到了几粒小小的药丸。 巧儿情急,抓了一把药丸,半数都洒落在地面上。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出一粒塞进楚浔嘴里。 楚浔紧闭着双眼,含住药丸,胸口无节奏的上下起伏。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吐出来。 马车还在飞驰。楚浔用虚握的拳头抵住胸口,蜷缩在巧儿怀里。随着马车的颠簸,他一次次闷哼出声。 “爷,好些没有?”巧儿感觉到他的后背紧紧绷着,汗一层层的出。 她心里慌极了,朝着车夫大喊:“慢一点,再快要出人命了。” 车夫也是急的满头汗,他语气不善的对着喊:“再有两里地有个宽阔的地方,再坚持一下。” 可是怀里的人哪里还能坚持。只见楚浔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头颈无力的靠在巧儿的胳膊上,青紫色的嘴唇微微张开。 “爷……”巧儿使劲摇晃他。可是那人已经没了意识。白到透明的脖子上,青色的血管一道道凸起。 巧儿不是大夫,可是她见过窒息而死的尸首。她感觉楚浔面上的生气正迅速消退,似乎随时会晕死过去。 “陈大哥,爷晕过去了,怎么办?”巧儿带着哭腔喊。 陈峰也快要哭了,他爬过来手足无措的问:“要不再喂一颗药?” 巧儿手忙脚乱的又往楚浔嘴里塞了一粒药,可是那人了无生气,一丝反应都没有。 巧儿情急下伸出手指探他的颈间,摸了良久,竟然探不到脉搏。 “糟了!”巧儿知道已经到了最坏的时刻。她见过的死人无数,却第一次如此惧怕从生跨入死的一瞬。 脑中似有万马奔腾,可是巧儿强迫自己静下来。 她在慌乱中想起,有一次爹爹去收尸,那是一个得了暴病的小孩子,家里人以为他断了气。爹爹却觉得那孩子没死透。家里人还不相信,坚持让爹爹把孩子拉走埋了。 爹爹情急之下,出手用拳头捶打那孩子的心口,没想到孩子真的回转过来。为了这事,那一家人老老小小十几口对着爹爹磕了好几个响头。 想到这里,巧儿颤颤巍巍坐起身。她面前是楚浔越发灰败的脸庞,看来不能再等了。 陈峰一个大男人,见惯了真刀真枪战场厮杀,可是面对楚浔突如其来的昏厥,也全然乱了阵脚。 “爷,您醒醒!”陈峰在一旁带着颤音喊着。 巧儿却忽视陈峰的慌乱,屏气凝神握紧了拳头,高高举起手。 “巧儿你要干什么?”陈峰见巧儿咬着牙关,小脸上满了狠绝,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忙起身要拦住她。 可是巧儿却像发了狠一般,握紧拳头猛的朝楚浔的心口砸去。 “哎……”陈峰吓得叫出声。 巧儿一拳砸下去,见楚浔仍然没有反应,紧接着第二拳、第三拳落下来。 她跟着爹爹刨过无数尸体,太清楚心脏的位置了。那小小的拳头,一次次准确无误的击中楚浔孱弱的心脏。 “咳咳……”楚浔的胸口终于猛的起伏,一下子呛咳出来。 “快把他扶起来!”巧儿朝着陈峰喊。 陈峰见楚浔有了反应,也是喜出望外,他连忙扶着楚浔半坐起来。 巧儿趁机再次拍打楚浔的后心。 楚浔一阵剧烈的咳嗽,把刚才含在嘴里的药丸系数吐出来。然后剧烈的喘息起来。 巧儿眼看着他嘴唇上的青紫渐渐褪去。面色还是惨白,可是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灰败了。 ”啊……”楚浔从窒息中恢复过来,眼前逐渐清明,他长长的叹了一声。 此时他们的座驾也减慢了速度。 “驭……”车夫的喊声回荡在山谷里。四围呼啸的山风突然静寂下来,只剩下蒸腾的夜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