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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使不得,您这样怪让人害怕的。”余鹤几乎是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 “我这个糟老头子今日在这里恳求你,不管我儿提出什么要求,你都答应他,他还有多少时日大夫都说不准,哪怕是走,我也想让他不带遗憾地走。” 说着,陈老爷颤抖着身子恭敬磕了个头。 事实证明,道德绑架虽然可耻,但却有用。 余鹤是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一个可怜的父亲都放下架子这样哀求他了,他再不答应似乎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思虑半晌,一个“好”字,透露出些许无奈。 余鹤就觉得,他这一辈子算是栽在这姓陈一家人的手上了。 但答应这个要求的后果,就是要放弃殷池雪,就是不能再继续和他刷好感度,也就是,或许他这辈子都要在这个鬼地方度过,再也回不了家。 他忽然想起,当时自己受报社领导之命前去长春村采访孤寡老人,一走就是一个周那时,自己的小表妹佩佩就扯着自己的衣角又哭又闹死活不让自己走。 在出差第一晚时小姨就打来电话,叮嘱自己一定要早点回去,说佩佩现在还在那边哭,连晚饭都没吃。 玉梓固然需要自己,可那边也还有很多人在等待自己回家。 看着已经出现谵妄症状又哭又喊痛苦万分的玉梓,还有苦苦央求自己的陈老爷,余鹤现在比他们更他妈想哭啊。 原来这个世界有太多假象,以为自己能够改变结局的假象,以为自己能够拯救世界的假象。 但后来才发现,唯独痛楚是真的。 “我可以答应您的请求,但相应的,您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余鹤把眼泪憋回去,俯视着陈老爷,淡淡说道。 “好,你想要钱或者其他什么,我陈某人绝对不会推辞,救命之恩大过天。” 余鹤笑笑,却漫上一丝苦涩: “陈老爷,您做东,把我妹妹,也就是苏荷,风风光光嫁给乔越良吧。” “好,没问题,我会将她当自己女儿一般,该有的嫁妆,我陈某人一分也不会少。” “一言为定。”余鹤伸出手。 陈老爷马上起身与他相握:“那便这么说定了。” —————————— 苏荷大婚那天,远在山村的父母匆匆赶来,看着女儿凤冠霞帔的模样,老人家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余鹤站在不远处,望着娇羞的新娘,憨厚老实的新郎,他特别开心,开心到想放声大笑。 但又特别难过,难过到想放声大哭。 或许,这件嫁衣,再也不会成为她一生的痛了吧。 陈老爷给的嫁妆极其厚实,珠宝首饰绸缎布匹装了整整三大箱子,并且他也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毁了苏荷的卖身契,虽然过程中稍有瑕疵,但也算了却了余鹤的一桩心愿。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送妹妹离开了陈家,开心劲儿还没持续多久,余鹤又要回到那间沉闷的小房间。 一个星期过去了,玉梓依然处于昏迷状态,期间大夫来看过很多次,可每次都是摇着头仿佛下一句就是“没救了赶紧准备后事吧”。 应陈老爷要求,余鹤今晚就得去夜海城把那些杂七杂八的破事处理好。 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一件事——要和殷池雪说再见了。 以往去到夜海城时,脚步总是轻盈的,甚至是带着一丝期盼的,但今日却是特别的。 一到分别之时,往事一幕幕总会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还记得第一次带小少爷过来吃霸王时,被殷池雪的手下五花大绑扔在了他的办公室,在他的夜总会闹事砸场子,被他威胁;后来,为了一只根本不存在的海洋球他几乎陪自己跑遍大半个海城。 不可否认,自己恐怕是真的已经深陷于他的温柔中无法自拔,但因为自己是男人所以一直在骗自己,骗自己根本不可能喜欢他。 如果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什么即将分别时又会觉得这么操蛋的难受。 罢了罢了,自己是个男子汉,如果无法两全,那也总要为了心中大义放弃什么。 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上了二楼,正碰到一妙曼身影朝自己走来。 “今天来得挺早呀。”茗敏还是照常同他打招呼。 余鹤看着茗敏,鼻头一酸忽然抬手抱住他。 茗敏愣了下,似乎看出他心情不好,以为还是为了殷池雪迟迟不醒的事,于是忙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老板肯定会很快醒来的。” 余鹤吸了吸鼻子,也回拍着茗敏的后背,轻声道: “小胖,回去后记得把专访的稿子写完,平时上班时少偷懒,不然主编再骂你可没人帮你说话了,你要勤奋点。” 茗敏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还有,你母亲身体不好,平时下班回去后多陪陪她老人家,有可能的话再给她找个老伴吧。” 茗敏有些哭笑不得:“你在说什么呢,我母亲身体可好着呢,父亲也还健在。” 余鹤愣了下,接着强装笑容:“没事,你就当我神志不清胡说八道吧。” 接着,他冲茗敏摆摆手,道了声“再见”。 接着,他又来到了殷池雪的房间门口。 踌躇半晌,他还是轻轻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