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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如此多娇 第91节

    冯依依记得方才的女道,虽说年有半百,但是一头乌发,年纪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却也不想是个世家姑娘。

    娄夫人坐起,后背靠上枕头:“她就是不一样,挣脱世家束缚,入观清修,一心研学医术,再不问世事。”

    “的确了不起。”冯依依欣赏天亦。

    相比别的世家女,一辈子困在后院,受着男人压制,与一帮女人勾心斗角,这样的清静日子实在难得,关键还可以做自己喜欢之事。

    娄夫人点头,现下舒服不少:“自是,当今皇上都十分敬重,要称她一声居士。”

    “难怪,这里如此清幽,分明在京城之内,却又与京城繁华完全隔离。”冯依依亦是赞赏,勇敢的女子总是不少的,不屈从礼教规矩。

    娄夫人瞅了眼冯依依,嘴角缓缓笑起:“瞧你这样子,是也想留下来?那可不成。”

    冯依依跟着笑,眼中带着俏皮:“说起来也不错。”

    “敢?”娄夫人嗔怪一声,继而戳了下冯依依额头,一脸疼爱。

    娄夫人喝了药,倦意上来睡了过去。

    房门被轻轻扣响,冯依依过去开了门,一名青衣女道站在门外,双手端着铜盆。

    冯依依瞳孔一缩,搭在门上的手慢慢收回:“秀竹?”

    “小姐,我过来送水。”秀竹眼眶微红,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冯依依将门让开,秀竹端着水放进屋里。

    怕打搅到娄夫人休息,两人一起到了屋外。

    秀竹低着头,视线里是冯依依浅水色衣裙。本不该过来,可她还是没忍住,找了借口过来看看。

    “秀竹,这里可有客房?”冯依依先开口。

    秀竹抬头,指着后面:“有,我带小姐去。”

    娄夫人可能要留在清月观两三日,冯依依答应她,会留下一天,明日离开。

    清月观竹子多,一间客房掩映在苍翠中。

    秀竹先进去,将屋里轻扫一遍。

    “这里没住过人吗?”冯依依进来,四下看了看。

    客房不大,一床一桌,四下素净。

    秀竹点了香,想熏走屋内的潮气:“算是没有,就是有人过来坐坐,不曾住过。”

    “这样。”冯依依颔首。

    “小姐可以去外面走走,不少好看的地方。”秀竹收拾完,指去窗口外面。

    现在冯宏达已经离开,秀竹并不担心冯依依会碰到。想想这对父女也是不易,明明这样近,却不能见面。

    冯依依看出去,道了声好。

    与秀竹,冯依依没有再勉强,别人想选什么路,她不会去阻拦,留在清月观,也算一个好去处。

    一天很快过去,冯依依从娄夫人房中出来,独自往客房走。

    刚在娄夫人处用了晚膳,冯依依手里挑着一盏六角灯笼,无事,想走一走。

    雨刚停,竹林里有鸭子的叫声,冯依依循声而去,然后在深处找到了一处池塘。

    正如秀竹所讲,越往里走,景致越好,一步一景。灯笼一照,雾气缭绕,如此更是美不胜收。

    明明墙外面就是繁华街市,隔着这一处却成了世外桃源。

    冯依依小心踩上池边,正见着一群鸭子在水中嬉戏,时而钻进水中。

    天色阴沉,隔着竹林,能看到前面观中灯火。

    有女道从此经过,打开鸭舍的门板,叮嘱冯依依一声小心脚滑,随后便离去。

    冯依依应下,看着鸭子从水中出来,摇摇摆摆往鸭舍走,溜溜的一排,煞是有趣。

    娄诏忙完事情,过来时就看见水池边一盏灯,映照着女子纤纤身影。

    她看着一群鸭子出神,仿佛那是多有趣的一件事。在扶安冯家时,冯依依也会这样,无事可做,坐在窗前看外面鸟雀斗嘴。

    娄诏记得,故意搬离主卧住去书房。他读书时,她从不打搅他,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看不进那些晦涩的书籍,便坐去窗边看外面。

    好像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

    冯依依眼见鸭子全进了鸭舍,过去帮忙将竹门关上。

    抬脸就试着雨水落在脸上,又下雨了,落进池水是好听的沙沙声。

    冯依依赶紧往回走,一抬头就看见前面竹下立着一个黑影,心里蓦得一惊,脚下一滑踩进池边软泥中。

    “你是谁?”冯依依问,不免就想起五梅庵,那暗中追赶她的男人。

    娄诏几步过去,眼看蹲在地上的冯依依一身戒备:“是我。”

    冯依依仰脸,心中戒备卸去:“为何躲在暗处吓人?”

    “我没躲,那边是路,我走道的。”娄诏特意示意方才自己所站之处,“倒是你,大晚上瞎跑。”

    他伸出手扶上冯依依手臂,带着她站起来。

    手里的灯笼掉在地上,烛火熄灭。冯依依借着娄诏的力,站起来。

    一只脚还陷在泥里,冯依依用力想将脚拔出。

    “别动,我来,你怕是踩到淤泥了,会越陷越深。”娄诏道声,随后弯腰蹲下去。

    伸手拨开冯依依的裙摆,就见到那只陷在泥里的左脚。

    娄诏抬脸,安抚一声:“不用担心,你站稳。”

    冯依依应了声,手扶着一旁的竹子。

    娄诏手握上那只细细的脚踝,然后使力,将脚拉出淤泥:“没事,出来了。”

    然后,他的手掌握上一只小小的玉足,轻一包裹便被收住。

    冯依依往回收脚,身形微晃:“松手啊?”

    “你的鞋埋在泥里了。”娄诏松手,便见着冯依依单脚站在那儿,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冯依依试试用脚尖踩地,踩到的是湿湿黏黏的软泥。

    娄诏站起,手臂一伸,那晃悠试探的女子便被揽来身前:“逞能,地上有碎石,有尖刺,你还想这样光着脚回去?”

    冯依依没稳住,撞上娄诏胸前,碰到了鼻尖,眼中起了水汽:“我会小心。”

    “小心?”娄诏被气得笑了声,这是想和他划得多清楚?

    眼看手掌下的细腰扭得厉害,好像她真是打定主意自己回去。娄诏干脆伸手捏上冯依依的下巴,迫着她抬头。

    然后,怀里人消停了,浑身紧绷起来,声音都开始发颤。

    “你,你松手!”冯依依别不开脸,皱眉道。

    娄诏指肚下是光滑的肌肤,凝脂如玉,偏那声音听着像是凶,实则软软的,根本没有气势。

    他这些年什么没见过,还能被眼前这丫头唬住?

    “不松呢?”娄诏身子故意前倾,脸凑近几分。

    若是有光亮,他真想知道冯依依此时眸中的情绪,是羞恼?是赧然?

    冯依依腮帮子鼓起不说话,争不过,在体力上她永远赢不过他。

    “好了,瞧你像条小金鱼,”娄诏笑了声,松开冯依依的下巴,然后那手指戳戳她圆鼓鼓的腮,“我送你回去。”

    说完,娄诏腰身一欠,一条手臂穿过冯依依的腿弯,稍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起,小小的重量落于身上。

    冯依依小声惊呼,忙抬手捂着自己的嘴,怕被观中女道听去。

    娄诏稳稳迈步,黑暗中寻着那条不明显的小道:“今日丢了你的一只鞋,改日赔你一双。”

    “不用。”冯依依双手不知该放去哪儿,脸上发烫,腰身发僵。

    “不行,一定要赔。”娄诏坚持。

    雨下大,两人雨中前行,女子长长裙裾垂下,与男子的袍袖相缠。

    娄诏径直将冯依依送回客房,房中没有灯火,娄诏脚一勾将门从里面关好。

    接着,他抱冯依依坐去床上。弯腰时,脸无意间凑近她的颈窝处。

    幽静室内,冯依依不稳的呼吸,因为紧张而下意识扯上他的袖角,娄诏全都知道。

    乃至冯依依身上的梅香,此刻也变得浓郁,惑人心神。

    外面此时雨声更大,冲洗着整片竹林。

    娄诏喉结滚动,双臂撑在冯依依身侧,将整个人圈住在自己怀中。

    “依依。”昏暗中,娄诏抬手拂上冯依依腮颊,声音微哑,“雨好大,让我留下来?”

    第五十六章

    黑暗中, 只能看清眼前轮廓,以及感受到娄诏的气息,很近, 几乎快要碰上彼此的鼻尖。

    冯依依不由身子后倚, 双臂往后支着, 想避开这样的紧迫感。

    “不成。”冯依依送出两个字。

    娄诏叹声气, 手僵硬的收回,然后站起, 一句话不说。

    眼前人退却,冯依依终于可以坐直,脚尖点地往旁边一挪,眼睛盯着一动不动的娄诏。

    “你可有伞?”半晌,娄诏开口问,“我过去母亲那边。”

    方才雨停,冯依依是空手回来, 自然是没伞的。

    “没有?”娄诏转身摸黑往墙边过去,找到桌上烛台, “那等雨停下, 我便走。”

    房里亮了, 温暖的光驱走黑暗。

    娄诏这样说,冯依依也没有再赶人走的道理,不言语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