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救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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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这话是何用意?” 顾云汐的提问过于敏感,万玉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二品皇贵妃会被小小的宫婢当庭质问,怒火攻心之余,娇俏的面容滑过一丝仓皇。 顾云汐轻抿唇角,几分冷笑绽得细若有无,垂首道: “娘娘恕罪,奴婢好奇,不过是被此道补汤的香味吸引。 奴婢身为储秀宫小厨房掌事,斗胆恳请娘娘将此汤的配方炖法赐予奴婢,奴婢也想钻营一二。” “放肆,你当自己是谁!那不过是道最普通的乌鸡汤罢了,你在小厨房做事竟不知鸡汤的炖法吗——” 叶妃在旁拍案而起,眉眼扭曲生冷: “凭你一介掌事也敢在娘娘面前巧舌如簧?娘娘,这等奴才不懂规矩,理应关入暴室接受体罚!” “对!” “没错!” 其他妃嫔争相附和。 满室刁妇蛇蝎心肠,一旦害人的丑事被人揭穿,便翻脸张牙舞爪,甚至不顾后妃的仪态了。 顾云汐眸色微敛,平静的回击: “叶娘娘既说碎掉的乃一碗乌鸡汤,合该是道人畜无害的美味。可方才见猫儿舔了那汤,娘娘您为何那般神色恐慌呢?莫非您知道这汤水有异不成?!” 座上妃嫔哗然色变,一个个或眸光张惶闪躲,或容色窘迫艰难。 顾云瑾美目圆翻,挥起幽香的柔锦水袖,冷喝: “屠暮雪你好大胆子,竟敢诋毁宫妃,藐视凤仪!” 先前,她在顾云汐手里吃过两次大亏,为此心生恨意。 今日,顾云汐硬闯永宁宫坏了她们意欲迫害顾云瑶的计划,顾云瑾便抓住此事,穷尽手段的挑起万玉瑶的怒火,想借她之手去掉屠暮雪这个绊脚石。 顾云瑾的话音刚落,神乐侯万礼猝然挥起一拳朝顾云汐袭来。 他习惯以貌取人,原本打量她那小气不算美貌的五官就觉膈应。 又见她对万玉瑶出言不逊,当众拆穿了众妃的把戏,不禁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杀她灭口。 不成想顾云汐不闪也不躲,纤瘦玲珑的身子立于原地纹丝不动。 万力那一铁拳带有习武之人拥有的雄厚掌力,带着“嗖嗖”凌厉的冷风向顾云汐脑顶猛抡过来。 这一拳落下,不说脑袋开花,留个坑总是有的。 而他不知,他那拳速落在顾云汐的眼中,无疑于最慢速的画面。 只见她沉面迅速抬手,眨眼之间绵软的右手就将万礼的手腕逮得牢固。 万礼骤然惊愕。 顾云汐眸中突现一片寒光,嗓音阴沉道: “侯爷请息怒。” 场面寂静如一潭死水,数道目光俱都错愕无状,紧盯前方那一高一矮相持不下的两人。 腕上的压力正不断收紧,万礼一对鹰眸当即瞪得斗大。 眼前这丫头看着其貌不扬,怎会有如此力道,又有如此胆量? 她、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带着这个疑问,万礼邪肆眯眸,臂膀下压的力度重了几分。 他就不信自己能栽给一个黄毛丫头! 这宫婢就算会些武功不过也是花拳秀腿罢了,只要他不撤手,量她也支撑不了多久—— 这头,顾云汐冷眸渐厉,高举的手臂暗自较劲,和万礼两相僵持不下。 万礼五官狰狞,气急败坏道: “贱婢,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顾云汐冷嗤: “侯爷当众如此失态,是否是阴谋被拆穿后恼羞成怒?” 万礼遁然神变,猛抬一脚蹬向顾云汐。 顾云汐冷厉的目光直视万礼,下身一脚早已怼出,不偏不倚斜勾万礼的靴面截住攻击,尔后脚腕反转,狠狠别了万礼的脚脖子向前急带,同时灵利闪身。 万礼措手不及,张嘴大叫时身子向前倾去,结结实实的摔倒唱了出狗啃地。 殿里惊呼阵阵,尖利刺耳。 宫女与侯爷当庭大打出手,这可是皇宫里千百年闻所未闻的奇事。 后妃们自然不曾见过此等激烈场面,个个吓得花容失色,闪躲墙角缩作一团。 顾云汐今天也是豁出去了。谁敢动她大姐,她势必要她们好看—— “反了,简直是反了!” 万玉瑶瘫在圈椅上歇斯底里、大呼小叫,精致的鹅蛋脸上青红交织,别样的热闹: “来人,快来人!将这没规矩的贱人给本宫拿下——” 顾云瑶几步挡在顾云汐前面,眸光愤怒如火,直直投向万玉瑶: “娘娘,嫔妾昨夜侍寝乃属皇上厚爱,然嫔妾从未想过要与哪家姐妹争宠,您为何不肯放过嫔妾,屡次三番加害嫔妾?!” 她与储秀宫的暮姑姑素昧平生却几次被她所救,这让顾云瑶内心感动不已。 此刻暮姑姑再次出手却使自身陷入危机中,顾云瑶决心挺身而出,放手与皇贵妃搏上一搏。 万玉瑶得意的冷笑几声,凛然道: “笑话,本宫身为皇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而今好心赐你补汤却被你百般猜忌。裕昭仪,本宫劝你不要恃宠而骄!” 顾云汐决然插话: “娘娘,您敢不敢请来御医当场验看地上的补汤?” 万玉瑶立时横眉翻脸,握拳狠砸圈椅: “大胆贱婢,主子们一处说话哪有你插嘴的道理?来啊——” 内侍纷纷鱼贯而入,将顾云瑶、顾云汐包围。 正当万礼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站起时,一道阴柔嗓音由远及近,在正殿外面高高的扬起: “皇后娘娘驾到——” 万玉瑶登时美眸瞪大,容色惊愕的与万礼对视一眼。 戾气褪去,顾云汐快速恢复为颔首谦卑之姿,拢手规矩的退到一边。 钱皇后端步迈进门槛,一身明黄九凤御天华服尽展后宫之主的威仪,左右两侧是许妃、舒妃和几位年轻妃嫔,好似众星捧月般的高傲。 万玉瑶满脸怨恨不甘,却不得不从主位起身。 方才还都趾高气昂的妃嫔们此时好像老鼠见到花猫,神情惊惧卑微,低头向钱皇后行礼,齐呼: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贵体金安。” 钱皇后眸色幽冷不屑,对妖孽们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向万玉瑶投去。 万玉瑶见状,摆出一脸萎靡病样,懒洋洋的福身,捏起细嗓缓声开口: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不知皇后今日驾临永宁宫,有何贵干?” 钱皇后斜挑眉尾,鼻间一声冷哼,忿忿甩袖道: “听闻妹妹卧病在床不便到坤宁宫问安,本宫便亲自跑来探望你喽!只是令本宫想不到的是,妹妹宫里竟会如此热闹。” 一番言辞语锋尖锐,钱皇后话毕冷然别头,清冷如刃的眸光落向叶妃等人。 她们都觉有股阴风迎面打来,身躯纷纷栗抖,将头埋得更低。 钱皇后转头又看万礼: “神乐侯此时为何在此?” 万礼神色一紧,抱拳局促道: “启禀皇后,臣、臣听闻长姐身体不适,故而……” “大胆!” 不待万礼说完钱皇后就厉声呵斥道: “你作臣子的怎可以宗亲关系直呼皇贵妃,众目睽睽下不仅僭越君臣礼数,还在后宫嫔妃聚集处久留成何体统?还不快滚出去!” 万礼一对瞳眸红光迸现,气得咬牙切齿。 隐忍满腹怒气看向万玉瑶,见她微微摇头,万礼只得压了情绪,勉强对钱皇后揖手: “微臣遵命,即刻告退。” 目送万礼劈帘冲出正殿,钱皇后走至顾云瑶近前,面上笑意亲和: “裕妹妹昨夜才奉圣驾,一大早的如何来永宁宫了?” 顾云瑶含着委屈垂首回道: “禀皇后娘娘,嫔妾登门是受皇贵妃邀请。娘娘仁厚,又送金钗又赐补汤。然嫔妾没用,失手打翻汤碗,辜负了娘娘的一番美意。” 顾云瑶之所以说自己打翻了汤碗是在保护顾云汐。无论那碗汤是否有问题,作奴婢的故意将碗撞翻也为失礼,按照宫规受罚必不可免。 顾云瑶话音未落便招来对面杨采女的厉言反驳: “皇后娘娘,裕姐姐在撒谎,那乌鸡汤是储秀宫的暮姑姑故意打翻的。” 许妃站在皇后一侧,听后一脸震惊的望向顾云汐。 钱皇后皱起眉头: “屠暮雪,又是你?” 她还没忘上回在储秀宫,就是这毫无姿色的宫婢惹毛了璟孝皇帝。 时隔不久,她怎的又在后宫惹出事端来? 顾云汐曲膝跪在地上,神情不卑不亢: “皇后娘娘,此事另有隐情,奴婢将来龙去脉讲明后自当领罚。” 钱皇后沉声:“你讲!” 顾云汐容色沉稳,当即将自己奉命来永宁宫送果品被阻,尔后_进入内苑时听到众人逼迫裕昭仪喝汤,颂琴护主遭神乐侯毒打之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钱皇后听后容色剧变,待顾云汐说完,她侧言睨向万玉瑶,眸光寸寸凝霜,冷声道: “妹妹真是好兴致,本宫知妹妹在吃喝上最为讲究。想必你宫里炖制的补汤也是美味,如此本宫也想向妹妹讨得一碗,不知妹妹舍不舍得?” 万玉瑶清明的眸色踱过凛凛寒芒,嘴角噙起三分歹毒笑意: “姐姐来得真是不巧,那补汤仅有一碗,打碎了自然就没了。” 冷嗤过后,钱皇后翻眸不再看万玉瑶。 皇贵妃于后宫作恶多端,横行无忌,今天若然放过她,怕会换来日后她对顾云瑶变本加厉的迫害。 想到此处,顾云汐决心乘胜追击,逐的颔首说道: “启禀皇后娘娘,只因奴婢发觉事端异常才故意撞翻整碗乌鸡汤,那肉块后被皇贵妃的宠物白猫吞下。 皇后娘娘只需将那白猫看管几时,便可验证奴婢言辞是否有不实之处。” 钱皇后立刻命令: “来人,去捉白猫!” 永宁宫的人像是早有防范,听到钱皇后吩咐,掌事太监白荃很快走进殿来。 他的手上提着已经断气的白猫,头上、身上几处皆是鲜血斑斑。 白荃向皇后欠身,惨白失血的一张脸上丝丝邪笑半隐半露: “启禀皇后娘娘,说来真是不巧,刚刚雪球儿从高墙往下跳时摔到了台阶上,脖子断裂死掉啦!” 猫或许有一百种死法,可没一种会是跳墙摔死。 钱皇后容色阴郁,情知白荃恐恶事败露,刻意赶在猫儿毒发前下手杀了它,可面对一派胡言的他和已经死掉的证据,一时间她也陷入迷茫无措的局面中。 这万玉瑶未免太幸运了! 钱皇后今时出面无非想将皇贵妃残害宫妃之事的实证捏在手心里,再去帝君面前弹劾将她一举扳倒,没想到眼下又被她侥幸逃脱一次! 许妃一旁眼望呆怔的顾云汐叹气摇头,暗自埋怨自己的掌事此番行事太过莽撞。 乾坤挪移,万玉瑶已是反败为胜,逐的端起傲然得势的架子,冷眸眯细注视钱皇后一双拳头紧握,眉眼之间再难掩饰无抵的落败感,漫笑几声眸色渐厉: “姐姐,您素日里对妹妹总有误会,然妹妹内心无不惦记后宫诸位姐妹。 本宫知裕昭仪身子娇弱特意体恤为其炖制补汤,如今一番好意却遭别有用心之人百般猜忌。今日若不严惩闹事者,妹妹必将面见皇上求个说法!” 许妃即刻扬声: “皇贵妃讲这话未免有失体面。皇上乃一国之君,怎可终日里为后宫鸡毛小事分神? 嫔妾对宫里下人疏于管教确有过错,容嫔妾将功抵过,将犯事者带回严加惩戒,就不劳烦皇后与皇贵妃费神了。” 万玉瑶遁然嗤笑: “你带去调教?谁不知屠暮雪出自妹妹宫里,你们主仆一心你自然偏爱于她。口中说带回宫管教,谁知你是否在变换花样将人救走?” 许妃立起眼目,眼底_火光泛滥呼之欲出,决绝回敬: “嫔妾说调教自会调教!是皇贵妃平日里惯于曲解怀疑他人之意,因而才会信不过嫔妾吧?!” 万玉瑶向前几步狠指许元娇,愤懑嘶嚷: “放肆!你区区一宫妃不过仰仗生了皇子,也敢对本宫大呼小叫有恃无恐?!” 许妃当仁不让,正待开口,外面一低沉靡丽之声音悠然扬起: “臣,东厂提督冷青堂有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