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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琛听着,喜怒不辨,未置可否。 池明娇又跪了下去,“臣妾斗胆,请封皇后。” 李琛盯着她,脸色比之刚刚阴沉了些,池明娇继续说:“皇上已经将后宫事务尽数交给臣妾管理,那与皇后的差别也只差虚名。” 虽然后背早已汗湿一片,但是她抗住威压,强壮镇定直视李琛。 “贵妃。” “是。” 他沉沉道:“好大的胆子。” 池明娇强自挤出一抹笑,因为过于害怕,同整张脸的面部表情有些不协调。 “若是有了这个虚名,臣妾做事一则更加方便,二则,也好安抚后宫,不至于出现什么始料不及的事情,伤害到……” 她艰难的吐出那个人的名字:“……宋太医。” 宋春景的存在早晚会被知晓,届时就不知是怎样一副烦恼局面。 结合之前池明娇骤然得知真相的反应,还有今日太后表现,就知道到时他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池明娇赌了一把。 赌皇帝的心。 李琛未答话,她华贵尖锐的护甲紧紧扣在手边,压出几道深深印记。 极具危险性的视线中,这肩膀消瘦的女人浑身脱力,头上顶着满头华丽珠翠,坚持着沉沉叩了下去: “臣妾心中知道,真正的皇后永远都是春椒殿里的那一位。” 良久,李琛终于道:“你有这份心意,很好。” 池明娇仰头看他,当今皇帝第一次对她露出来可以称之为温柔的表情。 这个永远都高高在上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一些温情来,池明娇心中清楚知道,这温情并不是对着她的。 李琛说:“别的不用多说,朕有需要,自会派人告知,去吧。” 池明娇心中沉沉落地,眼中一丝波澜未起,静静松了一口气。 她出了春椒殿的门,侍女扶住她。 夜色中树不见树,花不见花,池塘流水声从水廊下潺潺而过。 夜风很凉。 池明娇站住脚,回首望了一眼静静伫立在身后的春椒殿。 她心中凉丝丝空落落,眼也不眨,对着那金樽玉彻的匾额苦笑一声,喃喃道:“他统统一切都想给他,尊荣富贵,金屋藏娇,即便旁人想落个虚名也不成。” 奉肴楼中宾客散了大半,只剩下几位散客。 太医院一行人喝的七晕八素站在门口互相道别。 送走诸人,院判郑重拍了拍宋春景的肩膀,“好,好。” 宋春景反应了一会儿才对着他一抬手,“院判请。” 他脸色不见红,反倒比之前更加白透,映着夜色中飘荡的灯光,像镀了一层细腻的白釉。 刘子贤看呆了,叫院判拽了两次才咽下一口唾液,踉跄着走了。 “明天见,宋太医。”他隔着远远的,大着舌头告别。 宋春景没什么反应,站在原地看他父子儿子远去的身影。 直到前方变为一片黑暗,他仍旧盯着没有回神。 夜深了。 外头比宫中敞亮,没有高而厚重的墙,也没有森严无比的守卫,连吹到身上的风都大了不少。 勉强听见几声秋虫鸣叫,也眨眼即逝。 只留下他一个人,凝固一般静静站在灯笼下。 “宋大人?”闫真从阴影里走出来,喊了他一声。 长久的沉默之后,宋春景转头看了他一眼,“闫总管。” 闫真一边撑开雾面龙纹伞,一边扶着他往马车上去,“唷,您怎么喝的这么多。” 他将伞撑在他头顶,挡住了灯光,伞下昏暗叫宋春景一皱眉,随即一挥手,打开了。 “不用。” 闫真心惊胆战看着他脚步不稳的往马车里钻。 “……您坐好了,咱们就回家了。” 宋春景上去直直坐着,似乎没有听见。 闫真放下门帘,嘱咐人小心行驶。 这里离宫中不太远,甚至比东宫还要近。 片刻之后,闫真道:“到了。” 他一撩开门帘,宋春景正靠在车厢中闭着眼休息,闫真略提高了些声音,“宋大人,到了。” 宋春景缓缓睁开眼,“哦”了一声。 等他站在地面上,仰着头打量起春椒殿的牌匾来,他环视四周,又看了看面前的宫殿,面上有些迷茫,眼中也存着些疑惑和不解。 闫真上前扶住他,“咱们进去吧,皇上等您呢。” 宋春景一抬胳膊,躲开他搀扶的手,仍旧盯着春椒殿三个字。 “怎么来东宫了?”他问。 闫真守在一旁,将伞撑在他头顶,防止露水凉重冲撞了他。 宋春景:“我要回家。” “不是东宫,”闫真赶紧说:“是皇宫。” “皇宫……” 宋春景蹙眉想了想,然后烦躁的摇了摇头,“今日不是我值班,来皇宫做什么?” 闫真一个头两个大,“宋大人唷,皇上已经等您多时了,咱们快进去吧……” 宋春景扭头往马车上去,闫真拦也不敢硬拦,正焦头烂额之际,一阵疾风袭至跟前,转眼间将宋春景一揽,搂到了怀里。 “去哪里?”他闻了浓浓酒气,沉沉道。 宋春景仰头看着他,然后伸手摸了摸他挺直坚硬的鼻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