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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琛打量数眼他消瘦下去的身体。 “凭他这么拖着,能拖几天?” 许灼一直跟在最后头,看到沉睡的荔王强忍着没打哈欠。 闻言他上前半步弯下腰,回道:“已是末弩,强加干预才活到现在。” 李琛问:“之前不是说你能力不够,活不了这么久吗?” 这话叫许灼太没面子了,但是此时保命要紧,还要面子做什么,他答:“是,本来几日前就熬不住了,但是听说您要其自裁,又吊上去了一口气,硬撑到现在。” “意思是,他故意的,”李琛看了一眼他,问:“故意同我作对,我要他活,他就活不了,我要他死,他又不肯死了,是这个意思吗?” 许灼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李琛眉梢一提,无声“哦”了一句。 然后他伸出脚,“咚!” 一脚狠狠踹到了铁栏杆上,震的在场数人心中狠狠一跳,眼可见的都跟着一哆嗦。 年纪大些的更是心惊肉跳个不停,险些吓出了心脏病。 整个栏杆“嗡嗡——”抖个不停,顶上不时掉下来些许碎屑。 荔王听见那震耳欲聋一声响,立刻睁大双眼,顷刻满脸挂上了许多汗珠。 显然被吓得不轻。 他惊恐看着房顶半晌才反应过来,神志略微回笼一些。 李琛看着他受惊模样,低低咳嗽了一声。 荔王艰难转过头,待看到是他本人的时候,眯起眼睛来仔细打量几个回来,似乎在确定是不是真的是他。 李琛一动不动任他打量。 “是你!”荔王看清来人,换了一副恶狠狠的愤怒模样,但是他面容灰败,眼眶深陷,装在里面的眼睛白的不白,黑的不黑,都成了一团乌突突的灰败颜色。 即便如此,他竭力厉声道:“不管你又想什么法子来折磨我……总之,我……不服!绝不就死!” 李琛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对着身旁群人问:“谁折磨过他吗?” 尚书平日不常来,侍郎说:“无人敢滥动私刑。” 何厚琮:“都是按照祖制对待,因为皇亲的缘故,还多有照拂。我等不得皇命,都是战战兢兢,绝不敢私自惩处犯人。” ‘犯人’一词引得荔王不快,他眉眼拥挤到一起,艰难想爬起来,但是失败了。 挣扎数次又倒回了木板床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你想叫我自杀,博一个宽厚贤良名声……” 他休息一会儿,缓了缓力气,笑了数声,呲着牙道:“我偏不遂你的意!” “没有皇兄的旨意,绝不就死!”他恶狠狠道。 “皇兄?”李琛低笑一声。 池尚书斥责荔王:“太上皇已经退位,当今皇帝在此,你敢放肆!许你自尽,乃是恩赐,你竟如此……” 李琛一抬手,打停他话。 池尚书愤恨一甩袖袍,朝天喷出一口气。 “还奢望能得到兄长的垂怜,指望他心软饶你一命吗?”李琛遗憾的说:“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就算饶了你,你又能活多久?” 荔王怒视他。 哆嗦几次,他咬着牙:“……任你如何说,我偏不自尽。” “有本事,你直接处死我,”他瘫躺在地上,咧开苍白满是沟壑的嘴唇,“看天下人会怎么说你!冷血无情,对亲叔叔都下死手!” “叔不亲侄不孝,往来而已。”李琛嘴角一动,露出一个嗜血笑意,“如此,别怪侄儿不顾念情谊,叫你看看,到底有没有本事。” 一夜过,又一日夜。 京中白日天高气爽,晴朗的十分好,夜晚也敞亮非常,月亮大的像个圆盘。 整夜照着,一点乌云都没有。 子夜时分,刑部大牢却灯火通明。 当朝皇帝在此,谁都不敢下班回家,兢兢业业守在一旁。 闫真第三次凑到皇帝身边,低声禀告:“还没有回来。” 李琛闭了闭眼,脸色十分不好看。 “明日可要去太医院给宋太医续请一天假吗?”闫真问。 李琛没说话。 于是闫真闭上嘴,也不敢再问。 沉默中,池尚书拉了拉闫真,拽到了无人处。 “皇上怎么了?”他不解的问道:“怎么看上去心情不好?” 闫真叹了口气,“可不是,皇上等着里头那位断了气,好同太上皇交差呢,您知道皇上的脾气,这天下可没几个人敢让他等这么久。” 池尚书抿紧唇点了点头,又问:“怎么不回东宫等,也舒适些。” 闫真:“东宫已经搬迁完了八成,空荡荡的。” 池尚书看着他,他看了看李琛方向,“您没看见连奏折都带过来批了,唉。” 他叹完气,又对着池尚书鞠了一躬,“您忙着,小人得出去一趟。” 池尚书:“你每半个时辰跑一趟,做什么去了?” “乌达统领近日带回西北战报,皇上挂心,叫我多多留意着。”他回道。 这算是重要事,池尚书不敢拦他,“快快去吧。” 闫真又朝他一弯腰,疾步走了出去。 二更天。 闫真第七次进来,这回脚下匆匆许多,一进来直奔李琛。 李琛听着他不同以往的脚步声,抬起眼来,眼中带着些许不明显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