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页
他身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此刻黏腻的难受。 却不敢稍微动一下。 之前他还在想,淑嫔有孕,算是顶受宠的后妃了,怎么这么好的差事会轮到自己一个新人? 现在终于懂了。 这贤淑殿简直就是个虎狼窝。 淑嫔此人,用你的时候对你黏黏糊糊,不用你了,扭头打你一耙。 简直就是‘过河拆桥’本人。 “许灼,”惜字如金的皇帝,终于动了。 他看了看满屋子跪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皇后,说: “你先说说。” 听见自己名字。 许灼心底绷着弦狠狠一跳,浑身汗毛都跟着一炸,“先、先前,淑嫔娘娘身上有两道脉象,一个顺畅平滑,是娘娘的,另一条虽艰涩微弱,还是能感受到。微臣以为是未过三个月,胎还不稳的缘故。今日不知为什么,却一丁点都感受不到了。” 他说完,深深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起身。 此时,太监领着刘子贤进来。 淑嫔一见他,略微定了定神,伸手去端茶盏,手抖的却根本端不起来。 侍女上前扶着她,喂了几口水。 刘子贤一见这阵仗,几乎被吓傻了。 皇帝不说话。 刘子贤直接被带到了淑嫔跟前。 身后跟着院判。 淑嫔手腕全部露出,仍旧搭在桌上的脉枕上。 刘子贤会意,跪在地上,将手指轻轻的按了上去。 全室不发一语,尽数屏息等待。 眼睛全都盯在了刘子贤伸出的手指头上。 刘子贤轻轻的、非常疑惑的“咦”了一声。 肉眼可见的,手上用了些力。 淑嫔紧张问道:“皇胎有事吗?” 刘子贤久久不答。 皇帝道:“说说。” 刘子贤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淑嫔,眼中震惊与疑惑满溢而出。 淑嫔只觉一阵眩晕,侍女眼疾手快,扶住她身体。 刘子贤眼神离开,扫了一眼宋春景。 宋春景跪在一旁,鼻眼观心,唇微微抿着,一丝动静也没有。 皇后叫了他一声,“刘子贤。” 刘子贤抬起头,直视皇后一眼,头深深叩了下去,几乎全身都要趴到地上,“回皇上、娘娘,淑嫔娘娘的胎脉,不见了……” 他擅长千金一科,是太医院的顶梁柱般的人物。 既然如此说,应当是板上钉钉,一丝其他可能也没有了。 淑嫔立刻哭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皇帝起身,对着门外四方的天沉默数息。 紧接着,抄气桌上的茶碗,狠狠惯到了地上。 “哗啦——”无数碎片飞溅,几乎波及到在场的每一个人。 皇帝怒道:“岂非,太医院!无能!” 龙颜大怒,皇后顾不得仪态,两步上前,边伸手给皇帝顺气,边宽慰,“皇上息怒啊……” “来人,”皇帝闭上充满愤怒且痛苦的眼睛,“将,许灼,拉出去杖毙。” 许灼猛的看向皇帝,高声呼喊:“微臣实在冤枉啊!” 他急急喊完一声,便哆嗦着险些说不出话来。 两名侍卫上前拉人,他飞快的磕了个头,又看向皇后,“微臣冤枉!娘娘救救微臣啊——” 皇后不忍心,叹了口气,“皇上,实情如何还不清楚,就这么杖毙了,往后再要查,可就难了啊。” 皇帝沉着脸,不发一语。 于是侍卫片刻不停的拖着许灼往外走,他无论如何挣扎不开,哭喊道:“院判将看胎这种大事交到微臣手中,微臣一介新人,怎么能一来就接手这么重要的事情,此事必定有内情!请皇上明查!请……” 他深知一旦出了这道门,命就没了,因此大脑飞速转动,一刻不停地的喊: “淑嫔娘娘是什么人物,看顾的太医先将刘子贤换成了宋春景,又换到微臣手上!这才没几天就出了事,若说一点内情都没有,微臣一个字都不信啊!” “等等。”皇帝道。 他似乎在犹豫,也在思考。 许灼眼见转机,继续道:“他二人入太医院多年,经验十足!哪一个不比微臣医术高明?!为何偏偏交给微臣,这桶脏水泼的微臣实在冤啊——” 皇后目不转睛看着他,余光斜了一眼宋春景。 宋春景好似头顶长眼,轻轻道:“微臣前几日病着,暂且由许太医看顾淑嫔,今日好了,又因为太子南下,需要随侍太医,这事落在微臣头上,这才将为淑嫔看胎的差事,彻底交给了许太医。” 意思是我也非常无奈,此事纯属意外。 刘子贤也要辩白,一张嘴,上下牙齿大家,咯哒咯哒直响。 宋春景顿了顿,随后又道:“至于刘太医,之前同淑嫔娘娘起了龃龉,担心影响胎气,这才自请调换,噢,”他朝着皇帝行了一礼,“这事皇上也知道的。” 起争吵那日,皇帝确实在场,因此绷着脸点了一下头。 许灼震惊的看了一眼宋春景。 终于明白了这个人的不好惹之处。 他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一点错处也叫人抓不住。 “可微臣并无错漏之处!”许灼高声喊道。 他是新人,脾气还没有磋磨圆滑,当下质问道:“无错为何要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