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龙凤离，生死祭

    邵靖的脑海忽然之间清明起来，蓦的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那还是他在边境上的事情，那个时候他正准备去暗杀自己的兄长，兴国公之位，他想要，凭什么大哥就比他早出生了几年，就可以坦然的收着这爵位，他也很努力，他也可以把兴国公府发扬光大的。

    边境处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老头，打扮不象是东苍国人，倒象是他这次看到的糈国人，当时他带着人停马在路边休息，那个奇怪的老头走到他面前，就一个劲的摇头。

    他好奇，让人把老头带过来，问他为什么对着他摇头。

    老头笑着说他改变不了什么，只不过告诉他一切因果到最后都会得报，今天他得到的，明天就会失去。

    害得人妻离子散的，终有一天轮到自己！

    眼下的确是如此，大哥虽然死了，但卿华郡主还在，大哥的儿女也在，但自己呢，自己什么也没了，蒋氏死了，自己也要死了，女儿沦为玩物，还有儿子，儿子就算是留得性命终身也是无望。

    当时那个老头还说了什么一句很怪异的话，因为这话怪异，让人听了心头发憷，邵靖莫名的记住了，下意识的不由的喃喃自语起来，“若龙凤离，则生死祭，碧血染青天！”

    “什么？”这话楚琉宸没听懂，莫名的觉得不喜欢，手指重重的敲在桌面上，不悦的问道：“什么？”

    “没什么，以前听到的一句话。”邵靖苦涩的道，他眼下真是什么也没了，“大哥似乎找到了几幅字画，不知道有多少，卿华郡主说不清楚，她醒的时候很少，醒的时候也说的模模糊糊，我不便一直跟在她身边问这话，才想让她假死，一直活在我的手中，什么时候问都可以。”

    “后来终于问出了一幅，居然就在京中，大哥找到之后，送到了京中，他的那个院子里，我去找了来，后来送给了铖王。”

    邵靖道，眼前居然闪过一些模糊的暗影，血色无边，一座座高大的宫殿里，鲜血点点滴落，许多秀美的女子，有宫人，有妃嫔，这最后还有自己的女儿邵颜茹，满脸的鲜血，倒卧在地上，脚和手却砍了下来，分成几个方位，看她嘶裂挣扎的扭屈面容，就可以知道她死是如何的痛苦……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会这样的，怎么是这个样子！

    邵靖一口血喷了出来，身子软倒在地，意识一片模糊，难道他忙碌了这么久，最后居然让女儿落的这么一个下场吗？

    “来人，把人拉下去！”见邵靖晕过去，楚琉宸扬了扬手，小宣子高声道。

    门外过来两个衙役，拉着邵靖就往下拖。

    楚琉宸站起身带着小宣子出了屋门，正好和才过来的文溪驰照面遇上。

    “见过宸王殿下！”文溪驰退在一边，恭敬的行礼。

    “文大人不必客气，邵靖晕过去了。”楚琉宸笑眯眯的道。

    “无碍。”文溪驰一本正经的道。

    楚琉宸没动脚，看了文溪驰几眼之后，忽然笑道：“听闻文相夫人要为文大人选亲了，不知道可选到合适的？”

    “多谢王爷关心，还没有。”文溪驰一字一顿缓缓的道。

    “文大人岁数也不小了，不能一直为国忘了自己的大事，到时候成亲，可得让本王喝一口喜酒！”楚琉宸调笑道。

    “一定会请王爷的。”文溪驰垂眸道。

    “那是最好，也免得文大人孤身一人，长夜漫漫着实的寂寞啊！”楚琉宸俊美的唇角微弯，“本王先走了，刑部这里的事情就托给文大人了！”

    “王爷放心，下官一定会看管好的！”文溪驰看着自己的脚尖道。

    见他如此说，楚琉宸这才满意，笑着向他点了点头，顺着路往前行去。

    文溪驰依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一动不动，待得许久听不到楚琉宸的脚步声，才僵硬的抬起头来，眸色僵硬，看着楚琉宸远去的方向，握紧的拳头缓缓放了下来，还能怎么样呢？不都是梦吗！

    她现在过的好就好！

    宸王是一个危险的人，但这么一个危险的人对着她的时候，一直很柔和，那份温柔他看得到。

    所以，还能如何呢！

    就算是他再不愿意又能怎么样。

    苦涩的笑容在英俊的脸上绽放出来，带着难言的苦涩……

    楚琉宸没有回宸王府，去了瑞安大长公主府，一大早邵宛如就去了瑞安大长公主府上，去看看外祖母和母亲。

    卿华郡主这么一副样子，她不放心，虽然知道外祖母比自己更疼爱母亲，但终究放心不下。

    楚琉宸进门的时候，看到屋子里的人不少，瑞安大长公主眼眶虽然还是红的，但看起来脸色还好，时不时的看着坐在一边绣花的卿华郡主，卿华郡主很安静，仿佛屋子里没有其他似的，只偶尔喃喃了几句，自言自语。

    邵宛如坐在她的另一边，还有邵元皓，也静静的看着母亲。

    一屋子里的人都很安静，都静静的看着卿华郡主，每个人脸上都难掩悲伤。

    这是她们的亲人，现在却成了这么一幅样子，如何不伤心不难过。

    看到楚琉宸进来，邵宛如急忙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她知道－楚琉宸一早就去了刑部。

    “外祖母，我和灼灼去边上说说话。”楚琉宸会意向瑞安大长公主道。

    他现在也跟邵宛如一样称呼了。

    “你们去吧！”瑞安大长公主点点头，又看了看一边的邵元皓，慈爱的道，“皓儿去上学，你母亲没事的，这以后都不会有事了，外祖母会看好你母亲的，再不会让你母亲出事。”

    “皓儿去上学。”楚琉宸一听就知道邵元皓这个时候在这里，是因为没去上学，也微笑着斥道。

    邵元皓对于他这个姐夫现在是心服口服，也就没有再执拗着，红着眼眶起身，向卿华郡主行了一礼，而后又向瑞安大长公主告退，跟着邵宛如后面也出来了。

    “姐姐，母亲真的是邵靖那个老贼害成这个样子的吗？”走到外面，邵元皓一把拉住邵宛如的裙角，恨声道。

    “自然是他，他要的是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不只是我的，还有你的！”邵宛如点了点头，眼眶也有些红。

    上一世，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还活着，眼下母亲虽然精神不正常，但还有在她身边侍候她的机会，她就觉得高兴。

    最怕的就是母亲去了，再不可能回来。

    所以他和皓儿也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我去杀了他！”邵元皓血里带了些血丝，恨声道。

    “杀了他，不是便宜他了吗，如果不怕，他行刑的时候你可以去看。”楚琉宸拍了拍他的头道。

    “我不怕的，我会去看的！”邵元皓咬牙道，他要看到那个老贼千刀万剐，祭奠父亲在天之灵，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亲自去行刑。

    他以往有多把邵靖当成叔叔看，眼下就有多恨，枉他以为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人，却原来都是恶毒的毒蛇。

    “好，现在先去上学。”楚琉宸点头。

    “姐姐、姐夫，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出息的，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邵元皓点头走了二步，忽然回过头来郑重的道，仿佛一夕之间长大了似的。

    邵宛如的眼角又有些酸涩了，马上点点头，看着小少年坚定的离开，这一世，终于不用骨肉分离，终于不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坠入那样的无望境地。

    手轻轻的落在一只熟悉的大手中，把她的小手半包入其中，带着些暖意和温和，“走吧，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邵宛如点头，两个人手挽着手一起随意的走着。

    “邵靖想从你父亲手里找字画，说是……先皇的虎符藏在里面。”楚琉宸缓声道。

    “虎符不是在……兰妃娘娘的手里吗？”邵宛如定了定神，诧异的问道，之前兰妃已经把虎符送到了她的手里。

    “那是半块！”楚琉宸含蓄的道。

    “你……你是说还有半块不在宫里，就在字画中？”邵宛如问道，另一只手按了按眉心。

    “应当是的。”楚琉宸道，“说你父亲当时原本是要去江南的，后来是皇上的旨意让他改道，去追查这些字画去了，之后你父亲没了，这事就没人再提起。”

    “皇上……让我父亲去的，那他……他是知道我父亲在边境的？”邵宛如心头震颤，眼角带泪看向楚琉宸，所有人都说父亲不顾大局，带着母亲远离，但其实父亲是带着皇上的使命的，可是从始到终，皇上也没有多问一句，是觉得多问也无益吗？

    楚琉宸的手中微微用力，越发的紧握住她的手，眸色柔和中带了几分冷意：“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也想得到先皇的虎符。”

    “那……那他……”邵宛如觉得问不下去了，有些话，似乎怎么问都不合适，用力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平静了一下心絮，然后才道，“父亲手里留下了几张字画，都在我的手里，当初我差一点出事，你找到了我，也是因为那字画。”

    这事压在邵宛如的心头一直没说，原本以为自己是捕风捉影，现在才清楚的知道，是真的，是真的有人肖想那几幅字画，不只是其他人，还有秦怀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