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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父亲好端端的,为何要给崔兰芝送镯子,平日里有很多蛛丝马迹,她只当是舅舅疼爱外甥女儿,如今有了怀疑,仔细一想,简直是要了命了。 十六娘心思再深沉,如今也不过是个尚在闺中的少女。她忍不住扭头看了一下神情呆滞的母亲,她都能想得到,执掌中馈的母亲,又怎么会想不到? 她不忍心的唤了一声,“母亲。” 大伯母闻声猛地抬头,一把拽起十六娘的手,大步流星的就走掉了。 只留下暗暗高兴的十八娘,和一头雾水的沈琴。 现如今,她就等着看贤惠的大伯母,此番如何的不贤惠了。便是泥人都有三分脾性,更何况她不是泥做的,是铁塑的。 沈琴喃喃地问道:“十八娘,刚刚你说的那对白玉镯子,如今正戴在崔表姐的手上,就在你来之前,她还给我们看了。真的有人能够疼别人的女儿,比疼自己的女儿还多吗?” 十八娘不知道她又想歪到哪里去了,懒得回复,直接就带着南枝和东珠回了寻梅院。 刚一进门,就看到北流迎了上来,笑眯眯的说道:“小娘,大人给你送了一套头面首饰呢。” 十八娘有些惊讶,“你说的那人是沈泽?” 说完,她快步的走到桌子前,打开盒子一看,里头放着一套粉晶的手饰,水头十足,正是何时她这个年纪戴。再一看,里头还有一张小纸条儿。 沈泽龙飞凤舞的写着:听说你羡慕别人的父亲?如今不羡慕了吧。 第九十一章 一嘴毛 话分两头。大夫人越走脚步越重,简直是气得七窍生烟,拽得十六娘的手生生地疼。 “娘,你拽疼我了。你也莫着急,指不定父亲只是因为崔表姐没了父亲,所以便疼了她一些,不过是一对镯子罢了,算不得什么的。你莫气坏了身子。” 大夫人手一松,看到十六娘的手红肿了一圈,心疼的掉下泪来。 “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我还不知道他。从来就是个色胚子,我说他先头里还嫌你姑母久住娘家丢了沈氏的脸,后面怎么又不提了,原来他……这话说出来,我都怕脏了自己的嘴。” 大夫人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复又挺直了腰杆子,继续快步往主院里走。 她嫁来沈家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从未做出过任何不符合女戒女则之事,在族里,也是人人称赞的宗妇。可是他呢,美人一个又一个的往屋子里抬,她为了不失贤惠名儿,为了维护他宗子的声望,忍气吞声,甚至还帮他遮掩一番。 可是这次,实在是太过了。 大夫人刚进迈进主屋门,挥了挥手,想让十六娘下去,复又泄了气,“罢了,你也留下听一听吧。你就要嫁人了,王家也少不了这样乌烟瘴气的事情。” “柳麽麽,最近表小姐那儿都点了些什么吃食?可曾请医?月事带按时领了吗?” 柳麽麽是一个很精明的婆子,长着一对吊稍眼儿,看起来颇为凶悍。 “刚来的时候,住在那边府里,这时节正适合吃鱼,表小姐才尝了一口,就吐了,说是水土不服。请了医来看,开了些汤药。月事带按时领了,不过用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大夫人愤怒的将杯子往墙上猛地一扔,“我说她为何要我去哄好十六娘,让她将沈庭引过来,与崔兰芝玉成好事,原来她的肚子里都已经有了孽种!好好的世家贵女,偏偏要自甘下流,难怪不敢堂堂正正的谈婚论嫁,要使出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柳麽麽,你替我去煎一碗堕胎药。这种怪物,怎么可以留在世上?她崔兰芝,莫不还能躲在老太太那儿一辈子么?你儿子不是在前院当跑腿的小厮?去寻崔兰芝,就说大人约她在花园里见。” 柳麽麽也被大夫人这狰狞的样子吓到了,心疼的喊道:“是,夫人。不过这样,就和老太太以及姑太太彻底撕破脸了。” 她是看着夫人长大的,当年闺阁里的娇娇女,如今已经被搓磨成这样了。 大夫人冷笑出声,“我忍气吞声,她们也没有给我脸。” 很快,一件轰动整个候府的大事就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袭来。 云英未嫁的表小姐崔兰芝在花园子里小产了,鹅卵石小径上全是血,还是那打扫花园的婆子发现的,忍不住尖叫起来,那叫声,整个府里的人都听见了。 老太太握着崔兰芝的手,看她疼得满头大汗,姑太太在一旁抹泪,站起来就要去挠大太太的脸,却反被柳麽麽扯散了头发。 崔兰芝吧嗒吧嗒的掉着泪,“舅舅呢,我要舅舅来看我。” 大夫人哈哈的笑了两声,“表小姐可真够不要脸的,你的舅舅如今正搂着姑娘在前头喝酒呢,哪里有那功夫,来看你这个残花败柳。连舅舅都不放过,说出去可真是啧啧……” 老太太的手猛一拍床杆,骂道:“你这个恶妇,你这样做,兰芝还怎么嫁人啊?” “我虽然是沈家的宗妇,可还管不了崔家的女儿嫁不嫁人。”说完她又转向小姑子,“云娘,我要是你,就寻一根绳子将这孽畜吊死了,一干二净,一了百了。不然别人知道了你女儿的丑事,又怎么看你这个死了丈夫的俏寡妇呢。” 沈云娘脸色一白,这话虽然说得毒,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不由得抱着老太太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