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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府做事,手脚麻利些,少问多干,虽辛苦了些,却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知道王余是为他们好,那属下没再说话,只能连声应着,懦懦地退了下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王余凝起眉头,叹了口气。 瞻前顾后,知情不报,贪生怕死。到底不是自小养起来的府兵,难堪大用。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从前的日子,心中更生悲戚苍凉—— 只是可惜了之前那些好苗子了。 * 两日后。 天色正晴好,初阳挂在空中吞吐着丝丝热气,全然一副盛夏好景象,却也暖不化此刻户部中那位代理尚书的冷冰冰的表情。 五日之期已到,乔菱却彻底消失了。 没来户部,也没在屋中,甚至都没同沈驰景有任何交流,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自他醒来后,已寻了有足足一个时辰,将她常去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寻到半点踪迹。 席引昼懊恼得厉害。 这几日派人跟了那乔景黎出去,一直也没发现有任何异常,他一时大意,想着在自己的昼夜看护之下她也动不了沈驰景,便放松了戒备,却没承想在到期之日出了岔子。 要是自己猜错了,乔景黎并不是针对沈驰景,而是要对其他什么人下手,并借此时成功得手,那便是因自己的妇人之人而酿成大错,悔之不及。 事态紧急,他顾不得在这里追悔莫及,牵了匹快马便跨了上去,预备一路飞驰到城门—— 那是最后有可能堵截到她的地方。 “堵谁?” 半路碰上的沈驰景听完席引昼的描述,一脸莫名其妙,忙牵住马的缰绳不让他再往前走:“堵什么啊,她就在宫里,正在面圣呢!” “什么???” 席引昼惊异得紧,像是从未听过如此荒谬之事:“她为什么突然去面圣?” 在这个时候面圣,她到底是心胸坦荡、有事相秉,还是心下有鬼、意图扰乱试听? “我正要和你说呢。”沈驰景忍着还未好透的伤一路跑来,就是为了来告诉席引昼这个消息:“顾大人回来了,就在宫中,他……” 她吃了一嘴沙子。 沈驰景:…… 她边往外‘呸’沙子边幽怨地望向没听完话便飞驰而去的席引昼,宽容地摇摇头:算了,事发突然,不和他计较了。 她能理解席引昼。 毕竟顾大人走了这么久,他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想疯了吧。 * 见到顾济垆的那一刻,席引昼鼻子便控制不住的酸了。 几个月前,当顾济垆来同他告别时,他打心眼里觉得老师离开前那句“过了不久就会回来”的话只是用来搪塞自己的,从没想过他竟是认真的。 是以在看到老师的第一眼,即便周围还有旁人,他也没忍住红了眼眶,若不是父皇在上还需顾及君臣之仪,哪还能像如今这么端着。还没踏进宫门,便他远远望向那个笔挺的背影,开口第一句便泣不成声:“老师……” “您回来了。” 您终于回来了。 顾济垆正在一旁聚精会神听着乔菱向宣朔帝述职,听到席引昼并不大的声音后耳朵一动,立刻走了神,连忙回过头去,对着他毫无顾忌地喊了出口:“拢黎,这里!” 席引昼微不可察地抬手剐掉了两滴眼泪,遂快步走来,直奔顾济垆而去。 到了之后,两人默契地站在那里,安静地听着乔菱的述职。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也再没多说一句话,直等所有事情尽皆结束,才一前一后走出了大殿。 述毕后,宣朔帝大为欢喜,也因着乔菱终于想起了这些个许久没有正式官职的进士们,下了道正式圣旨,给他们一一分了官位,又直接提乔菱为户部郎中,官至从六品。 至此,众位久未受封的进皆入朝士领旨叩恩,一时宏大之盛,堪为兴隆。 “阿菱,你也太厉害了!” 回家的路上,沈驰景看周围终于没有同僚了,激动地一把抱住乔菱,比自己当了郎中还要兴奋:“这可是郎中,郎中欸!寻常人都是从员外郎这样的职位做起的,你这可是破格提升了!” 另一边,乔菱也笑得眯起了眼,回身搂住了她:“我只是运气好了些而已,斐隐兄你那么优秀,用不了多久就会升到我前头啦!” “阿菱你这是闷声干大事啊!”沈驰景回想起他们二人向宣朔帝汇报的内容,更激动了:“你是什么时候和顾大人搭上线的?他不是停职休息了吗?你们到底捣毁了多少颉国的窝点啊?” “顾大人的停职不过是个幌子而已,陛下是要以此松懈敌人的判断,要他趁宁夫人之事还未传遍全国时,抓紧时间暗地里调查颉国安插进来的人,攻其不意,这才毁了一些,不过还是叫有些人逃了。”乔菱叹了口气。 “你们已经大大挫了他们的锐气了,如今户籍查的更严了,他们想要再安进来人也困难了。”沈驰景毫不吝惜自己的褒扬,嘴角一直扬着灿烂的笑意。 “斐隐兄。” 听着听着,乔菱兴奋的脸色却渐渐淡了下来,冷不丁来了一句。 “怎么啦?”沈驰景浑然不觉。 “此事涉及良多,顾大人多次嘱咐,让我不要透露半点风声,是以我谁都没敢知会,包括你。”虽沈驰景从未过问,但乔菱左思右想,还是想把来龙去脉都解释一遍。她面上流露出一丝愧疚:“前些日子在郊外和大人见面时,被太子殿下撞见了,他担心你在涿县遭人诬陷的事情与我有关,始终对我放心不下,又因着我的央求给了我五日期限,没将此事说与你听,这才将你一早接入户部去,并非是真的不顾你的病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