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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心不在焉容易出事。 宁夫人忙夺下她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随即捧起她的手,摸出手帕来轻轻拭了几下,又向外面候着的丫头喊道:“白榆!快去拿盆冷水来!” 白榆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走了。 沈驰景疼得呲牙咧嘴,苦不堪言。 她一心只想套宁夫人的话,心不在焉地端起人家刚倒好的、滚烫的茶水,谁料动作过快,被狠狠烫了一下,哧溜一声将整杯水都倒在了手上。 糟心啊…… “沈大人可要小心些。”宁夫人手中一时没什么能舒缓痛意的东西,只得将沈驰景那只烫得犹如猪蹄的手覆在左手掌心间,用右手轻轻扇着风,还不时地吹些凉气上去,以减轻疼痛感。 沈驰景眼睛都直了。 宁夫人的手好软、好凉、好舒服啊…… 乔菱早急了,蹲过来盯着看了半天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把头伸到沈驰景脸前,也就是宁夫人和沈驰景中间,着急地问道:“斐隐兄,我我我我我……帮你揉揉?” “乖,我没事。”沈驰景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移开了乔菱的脑袋,然后继续眼也不眨地看着宁夫人,声音也不由自主软了下来:“夫人,别叫我什么大人了,称我斐隐便好。” 被冷落的乔菱:“???” 宁夫人顿了一下。 “这合规矩的。”沈驰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虽在朝中任职,吃着些许皇粮,夫人却虚长我几岁,算是我的姐姐。在下想和夫人交个朋友,夫人若执意喊我‘大人’,那便是不愿交我这个朋友了。” “怎会不愿意。”宁夫人接过白榆递来的、沾了冷水的帕子,按在沈驰景手上,笑道:“自打见了你们二人起,我便觉得亲切得很。说来惭愧,我幼时家中贫困,父亲只叫哥哥们去读书,我却没这个福分。” “对了。斐隐,你刚问我府中丫头的事。”说到这里,宁夫人眼中刚泛起的雾气消去了一些:“都是爹娘生养的,没什么高低贵贱,我也不愿厚此薄彼,非要拗出些不同来。承世常年忙碌,府中大小事务都是我在操持,正巧我经年累月在家坐着,也用不着穿什么华贵绸缎去给他撑场面,便将府中衣食一类的开支均摊开来,给大家都做上几件好料子的衣物,看着也体面。” 沈驰景这才注意到宁夫人身上穿的衣服。竟真的没比那些丫头的衣服好到哪里去。 许是她气质太端庄,人又温和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乍一眼看上去,是真没觉得和那些达官贵人们穿的衣服料子有什么区别。 这样温和的人,怎么看都不像能和妒妇那两个字搭得上边。 再联想到顾济垆说的那番话,沈驰景心中的五分信任便成了八分。 只是那么原主在赏花宴上那次落水,以及自己初入京城的那次意外,真的同这宁夫人毫无关系吗?或许真的是场意外吧。 再联想到顾济垆说的那番话,沈驰景心中的五分信任便成了八分。 她如今不在兵部,与宁夫人之间也没什么太大交集,只要稍稍注意着些,别将全盘信任都扔进去,横竖也不至于遭人算计。 至于现在嘛—— 欣赏温柔美娇娘才是最最当紧的事! 只是不知自己初入京城时的那次意外,又是何人所为了。 --------------- “你说说你说说,这些市井小民,怎么能这么编排宁夫人呢!” 刚从宁府踏出来不久,沈驰景便一副心痛难愈的样子,甚至对着乔菱痛心疾首道:“还有阿菱,你怎么也跟她们一样轻信这种明显是错的谣言呢?” ??? 乔菱委屈地差点喊出来:“斐隐兄!你前面明明也信了的!我看你就是觉得宁夫人好看,才被迷的七荤八素的!” “错了错了,我开玩笑的。”沈驰景忙搂搂乔菱的肩膀,轻声安抚道:“管她什么李夫人王夫人的,我们家阿菱最好看了!” 这种哄小姑娘开心的事,她讲起来一套一套的,常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乔菱果然很吃这一套。 两人和好的极快,两分钟后便已经开始商量今天晚上吃什么了。 “先定个基调好吧。吃甜的还是咸的?” “嗯……先吃点咸的,饭后再吃点甜的?” “成成成,那走?” “走!欸?太……唔!” 乔菱一脸愕然地挪开了沈驰景捂住她嘴的手,怔怔地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随即像明白了什么一样,自觉退到一边,一溜烟跑远了。 沈驰景:“……” 她本是怕乔菱当街念出‘太子殿下’这四个字引来什么祸事,才伸手捂了她的嘴。这小姑娘,怎么还置气跑了呢? 算了算了,姑娘一会儿再哄,我得先对付眼前这个难对付的。 席引昼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真的如顾济垆所说,是去了青州,还是刚回来的。那他刚回来就急匆匆地跑过来找自己,是因为什么呢?一定是因为他见到了那位段先生,然后得知了自己就是儿时给他送书的小女孩,接着为以前对自己的冷漠行为感到追悔莫及,最后情根深种,着急地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来找自己表白…… “你是不是得罪兵部的什么人了?” “啥?”正在考虑自己第三个孩子叫什么的沈驰景被席引昼无头无脑的问题打断,极其不耐烦地抬起头来,又迅速掩饰眼神中的不敬,挤出标准的职业假笑:“殿……公子为什么这么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