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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一片哗然。这等情形下安汝成且不顾旁的,只叫“嫁妆须还我家!”只惦记着财物。蔡夫人微笑,“自是还你。”命人把嫁妆一股脑还了给安汝成。 众人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身材纤秾中度的新娘,婚礼上有了这样的噩耗,父母弟弟都出了事,自己又被夫家抛弃,还有个不着调的异母大哥,这女子何其薄命! 蔡家是西京大族,安家人丁本就稀少,又只有安瓒一个有出息的,来送嫁的安家族亲眼见亲大哥做了主,也没有旁的话,只摇头叹息而已。内中唯恼了一个有血性的,安汝明脸红脖子粗的跟蔡家讲理,“两家祖辈定下的亲事,岂能说做罢,便做罢?蔡家往后还有信用可言?” 蔡老爷连连叹息,“可惜!可惜!”安家本是一头好亲事,怎么弄成这样?蔡夫人勃然大怒,喝道“安瓒已是进了诏狱!你安家若知道廉耻,莫连累我家!”诏狱是什么地方?凡进诏狱的,皆是罪大恶极之人,皆是下场悲惨,再无翻身之日。 安汝明还要跟蔡家理论,这时一个清冽冽的少女声音传了过来,“族兄,这样人家,亲事退了好。”却是新娘已取下盖头,俏生生立在众人面前。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女子!如此风华绝代,如此镇静自若!一直沉默不语,任由父母摆布的新郎官蔡新华,一时间只觉意乱情迷,定定看着新娘,舍不得移开眼睛。 新娘轻抬玉手,解下凤尾裙上挂着的比目佩,轻启朱唇说道“这是当年家祖答应贵府求亲时收下的信物,如今我安家原物奉还。此后安蔡两家,再无干系。”比目佩交给身旁的媒婆,“烦请转交。” 接下来的事情是一片混乱:蔡家收了比目佩,却不肯放人,因蔡新华对他那好爹娘说了“这样女子,实实放她不下”,蔡夫人宠溺独子,笑道“这有何难!她父亲眼见得是不成了,她那大哥,眼里只有银钱!多与他银钱,买了来服侍你也就是了。”当即着人与安汝成说,愿以三千两白银为聘,纳安解语做妾室,“三千两白银,打个银人儿也够了。”安汝成动了心,点了头,就在安汝明、安解语即将走出蔡家大门时,被拦住了,安汝明被数名豪奴强行拉走,安解语走投无路,一头撞在蔡家大门口的石柱上。 安汝成见状,唯恐蔡家索还三千两白银,急急的跑了,以后便闭门不出,拒不见客;安解语昏厥未死,任凭蔡新华百般哀求,蔡夫人只是不许安解语进府调养,“不吉利”,又哄儿子,“待养好了伤许她进来。” 安家族人都嫌安解语晦气,不愿收留她。安汝明只好和安解语、奶娘一起寄身尼庵。安解语昏迷许久,醒来后神情淡然,并无激愤,她按住爆跳的安汝明,“我在尼庵养养便好。倒是父亲处极是要紧,兄长回京吧,便做不了旁的,上下打点了,父亲也少吃些苦。”又说自己养好了也要上京,一为看望父亲,一为寻找母亲和弟弟。安汝明也是牵挂安瓒,便安置好了解语,匆匆上京去了。 “解语,你长大了。”临走,安汝明看着从容淡定的族妹,欣慰说道。解语轻笑,“人经了事,自然会长大的。”其实,躯壳虽然还是那个躯壳,芯子却已不是那个芯子。 穿越过来,解语没什么可抱怨的:她是车祸致死。全世界每天有三千人死于车祸,自己只不过是三千人中的一个而已。穿越到这么艰难的环境中,是惩罚自己车开得实在太糟糕?解语想起自己那提不起来的车技,觉得没资格抱怨上帝不公。 李嬷嬷恨恨道“蔡家,欺人太甚!祖父辈订下的亲事,他们说退就退,也算是西京大族了,做出这种事体来,也不嫌丢人!” 解语笑笑,没说话。其实蔡家退婚,还不算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一头退了婚,一头又要逼好好的官家女孩儿为妾。人家爹只是进了诏狱,还没到最后盖棺论定的时候,太着急了些。 比蔡家更可恶的,是安汝成。再怎么不在父亲跟前长大,也不能听到亲生父亲进了诏狱,还一心只惦记着财物;又能为区区三千两,卖掉异母妹妹。这样无耻的血缘至亲,杀是不能杀,却也不能再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所以要他立下文书。 “这文书无论写与不写,蔡家必不会放过我。”解语笑道“不如让安汝成白纸黑字写下来,将来可是一辈子的把柄。” “那,蔡家拿了文书来逼姑娘,可如何是好?”李嬷嬷急道。 “即便没有文书,蔡家也该来逼我了。”解语坐回到床上,双手抱膝,言笑晏晏,“我这伤已是养好了,那色鬼还能忍耐多久?怕是再不答应,这厮要用强了。不如甩出件闲事来拖上一拖,咱们这里也好早做打算。” “姑娘,什么打算啊?”李嬷嬷一脸迷茫。她是奶妈出身,忠心足够,见识她可没有。 解语微笑,“什么打算?回京城啊,父亲、母亲、小弟,可是都在京城。”本来为嫁人回的老家,如今嫁人嫁不成了,自然是要回到父母身边。 “可是,院子外面有蔡家的丫头守着。”李嬷嬷迟疑道。她一个是怕蔡家不肯放人,另一个还犹豫着,自己和姑娘两个女人家,千里迢迢去京城? “两个小丫头,不足为惧。”解语笑了笑躺下歇息,这两日可要养好了精神才行。丫头?解语“哼”了一声,握握怀中的剪刀,放心的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