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日行一善
看到自己的尸体，我圆整了双眼。 我呆愣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扔到尸体堆上后，冲到尸体堆上拼命想将自己的尸体拉离尸体堆。 我还没死，我不要自己的身体和死尸搁在一起。 我的身体很沉，我的力气很小，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的身体拖动了一点点。 我的反应，使得持续打捞尸体的几个男的面面相觑着都顿住了手中动作。 站在船头的那男的抬脚走到我身边，平淡语气说我已经死了。 我没理会那男的，我继续着手中动作。 那男的没再有多余反应，只静静站在我身边看着我。 等我终是把自己身体拖离尸体堆，我累到瘫坐在地上喘息不定。 “虚荣使人丧命。”那男的瞟一眼我嗤笑开口。 “你特么几个意思？！”我从地上爬起来，眼刀射向那男的。 有了上次魂魄离体到羊肠小道上的经历，我知道，我不在阳间的时间段我是可以讲话的。 我看重的只是今生今世，如果再无生还可能，我无所谓接下来自己是否还会被魂飞魄散掉。 我的话语出口，打捞尸体的几个男的互换眼色后立刻继续捞尸动作，嗤笑我的那男的则是挑高了眉梢。 “甘妹，十八岁，净女门门徒，曾因私自为寿衣添置口袋触犯阴间条例，有两个鬼夫，其中一个鬼夫和一个女鬼认其为主。”那男的没有动怒迹象，低头掸一下干净整洁的衣服，声音很是平静。 “然后呐？”我接上那男的话茬，心中苦笑自己的胆子果然是死肥死肥的，死了才会肥。 “你触犯阴间条例，会使你到了阴间后备受刑罚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不怕么？”那男的望向我，静等我的反应。 “我只怕死，其余的都无所谓。”我心中叹息，走到自己的尸体边，将我散乱在脸颊上的发丝给拢都耳后。 我的尸体合着双眼如同睡着了一样，手里紧攥着桃木匕首，身体还不曾有肿胀迹象。 看着自己尸体，我不由得想起我之前被勾魂时候的情形，我当时也是这样安静的躺着。 只不过，我当时气息均匀，我现在是气息全无。 活着，对我来说居然那么难。 买门口事情后，我经历过太多险境，我之前不管是有惊无险还是有惊有险，我都避开了死亡。 从今之后，我再不用避来避去了。 我望着自己尸体心中是百般滋味，我所处空间一时间静寂无声。 河流明明湍急却不见水声，打捞尸体的几个男的明明有打捞动作却始终不曾发出过声响。 河流一眼望不到尽头，河岸两侧，有如同羊肠小道两侧那样的不知名茂密植物。 “求求我，我就日行一善告诉你，你怎样才能再生。”良久后，那男的率先打破静寂。 “啊？”我望向那男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求你。”等那男的再重复一遍他之前话语后，我终是反应过来，我心中狂喜，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有再生的机会。 我的话语出口，那男的一脸挫败表情，说我求他求的太没诚意。 那男的没再难为我什么，他告诉我，我之所以会死掉，是因为我身上穿的黑袍其实是件离魂衣。 活人一旦穿上离魂衣会瞬间被离魂，但不会像我这样因为虚荣直接死掉又被他拾到。 我想要再活，我需要把离魂衣给脱下来。 我想要脱掉离魂衣，我需要跳入河流之中，我将会承受到比鬼魂脱掉怨衣时候更难捱的苦楚。 那男的讲到这里不再讲话，微挑眉梢望向我。 我对那男的说声谢谢，一跃而入湍急的河流中。 只要能活，我无所谓苦楚难捱。 我甫一进入那河流之中，无数的冤魂就从河底涌出撕扯着我的身体，我的双腿和双臂被快速拉长再拉长。 我不反抗任由鬼魂动作，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臂和双腿被鬼魂从我身体上生生扯掉。 难言的疼痛感充斥着我每一个细胞，我残缺的身体不受控制开始颤抖个不停，我咬紧牙关忍耐着喉管腥甜感觉。 随着鬼魂将我的双臂和双腿从我身上扯掉，我双臂上的离魂衣衣袖被河水冲走，鬼魂抢着开始啃咬我那双臂和双腿。 我残破的身体无助浮在水面上，我闭了双眼静等着接下来的苦楚到来。 很快鬼魂再次涌来，开始撕咬我脖颈之下残留的身体。 我清晰感知到，自己身上的皮肉是如何一口口脱离身体的。 在这个时间段，我不由得想起我替阿音去掉怨衣时候的情形，我的眼泪从眼角流淌而出。 我的无能使得阿音承受了苦楚，倘若我这次能够顺利回去，我一定要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 我不容许自己再这么轻易死掉，我更不容许自己连自己想要护佑的都护佑不了！ 鬼魂撕咬完我身上的皮肉之后，开始啃食我的骨头。 极致的疼痛感开始令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左墓的模样。 我瞬间清醒，我即时睁开双眸努力不让自己再意识模糊。 我提醒自己，自己不能轻易认怂，不能轻易就食言了自己刚刚才立下的雄心壮志。 随着我脖颈下的身体尽数脱离我的身体，我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当我再次有了意识，我正紧攥着桃木匕首，躺在石窟下面第一层我跌入第二层的地方。 我气力全无，我的身体看起来完好无损，但我每一寸肌肤都火辣辣的痛。 戚小寒焦急声音紧接着传来，不停在催促我说句话，哪怕我只吱一声就可以。 我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心意相通戚小寒说他很吵。 戚小寒顿时安静，再开口是带着哭腔声音说我没事就好，再告诉我，之前时间段，俞可心曾撤掉了阵法，召唤鬼魂去助她推开堵在石窟入口的大石头。 他趁机进入石窟地下却遍寻不到我的踪迹，找不到我之后，他速度又离开了地下。 他刚到石窟外面，俞可心就再次布置好了阵法。 俞可心拿着手机出来石窟向陶姑求助后一直待在阵法中，陶姑此刻带人已然快走到石窟入口，俞可心正坐在阵法里瑟瑟发抖满眼张皇。 听到戚小寒说陶姑已然赶来我心中升腾希望，我疑惑张姑到底去了哪里。 或许，她的尸体也在那艘船上。 想到这里我才注意到，我处于那艘船上的时候，那艘船上貌似只有我一个外来户。 我不禁又想起，帮我的那男的曾两次提及虚荣两个字。 虚荣使我丧命，虚荣使得我穿上离魂衣后直接死掉又被他拾到。 我全身上下，对我来说最贵重的是桃木匕首，如果以货币计量的话，最贵重的也只有俞可心送我的手表。 我抬起手瞟一眼手腕，却是发现我手腕处的手表已然不见。 我稳稳心神，交代戚小寒不要太靠近石窟。 戚小寒说明白，开始给我直播他所看到的石窟处的情况。 戚小寒告诉我，陶姑进入石窟后就怒冲冲模样掌掴了俞可心，踢开了阵脚。 陶姑紧接着将石窟里的其余人都赶出了石窟，她独自待在石窟内貌似在召唤什么。 戚小寒刚讲到这里，我就看到，有几个自梳女装扮的鬼魂已然朝着我靠近过来。 我刚把桃木匕首塞到口袋里，自梳女鬼魂已然到了我身边。 我被自梳女鬼魂架起来，带离石墙迷宫直朝着我从石窟跌下来地方冲去。 我的头部触碰上那处没有缝隙的平整石壁瞬间，那处石壁突兀掀起，我被顺利带到石窟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