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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真的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在亲眼见过更高更广阔的天空,见过神通广大的修仙者们上天入海后,他还愿意做回一个平凡的村民吗? 钟长岭知道,他不愿意的。 饭食毕,有人在一楼大堂说书,声音传进他耳中,那人说的是个仙女与书生的故事。 他曾是个孩子时也听过不少,大约是某某书生家乡逢难后有仙门来救,仙门中一仙子见他面容俊美又努力上进,遂对他一见倾心,甘愿脱了仙骨和他做一世凡人夫妻。他们的爱情感动了上天,上天赐下灵药,夫妻二人一人一半吃了,褪去凡胎飞升成仙。 说书人正说到痛快处,其他人纷纷叫好,目光神往。钟长岭曾经也觉得这个故事说得好,现在却只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滑稽。 真入了仙门,才知道仙凡差距究竟有多大,即便只是个刚练出灵力只会些小法术的小弟子,在他练出灵力的那一刻,他就拥有了数百年寿命,不必为衣食担忧,更不用说往上的大能们了。 怪不得,都道仙凡差距比人类和蝼蚁还要大,人人都想成仙,可没有修仙者会愿意褪去灵骨,真正做一个凡人。 他摇摇头,重新坐回厢房内。灵力匮乏不便打坐,干脆闭目冥想,以练心境。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风拂过,那阵风来的蹊跷,吹开了窗。钟长岭猛地惊醒。 一阵熟悉的温柔女声随着风吹进耳边:“走吧。” 钟长岭来到窗边向下看去,师父正站在下方,周遭来来往往的人流都绕开了她走,钟长岭眼睛立刻亮了,传音过去:“师父,我马上来。” 他急匆匆下了楼,跟在那女子后边。 师父微微有些不悦道:“怎么这样迟?” 钟长岭连忙解释:“师父,我突然有些心得,便坐下入定了一会儿,让师父久等了。” 女子没有太计较:“罢了,随为师去一个地方。” 钟长岭左看右看,忍不住问:“师父,孩子呢?” 女子头也不回:“不必多问,自有去处。” 钟长岭便没再说话。 他觉得有点奇怪,但又不好说,跟着女子一路前行,出了城池又往山林去,越走越偏僻,他又忍不住问:“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前方女子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那张脸慢慢转变,哪里还有他熟悉的模样,五官像是被水融了似的脱落,变成一无面女人。 钟长岭一惊,知道自己上了当,立刻要退,可他四下一看,前后左右道路都被封死,自己踩着的地方凭空升起一座漆黑牢笼,将他困在里面。那笼子坚固无比,难以逃脱,又不知有什么关窍,叫他浑身灵力受阻,难以施展术法,就连一张符箓都取不出来。 四周黑雾蹿升而起,各个方位都冒出些人来,将笼子围在里头,肆意大笑。 “这便是天玑真人的徒弟?怎的那样憨傻?随意一骗就上钩了。” “叫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捏碎。” 无面女满意极了,从袖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什么东西往面上贴去,又换了一张陌生的美人面。 “行了,别弄死,记得将他带到尊上面前。”换了一张美人面的无面女说道。 她见那长相讨喜的青年缩在笼子里不说话,长发垂着遮住脸,不知在想什么,心下快意,取了钗子变长几分,戳戳他:“怎么不说话?” “估计他觉得丢脸呢。”一旁黑雾罩着看不清脸的魔修哈哈大笑。 “确实挺丢脸,我要是他,可不好意思回去找师父。” 钟长岭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这帮魔修专门冲自己来的,而且……既是魔修,自然要听魔尊的命令。 魔尊不就是师父曾经的师姐吗?她一定是想利用自己对付师父。 任凭那些人如何嘲讽、取笑,钟长岭都一言不发,他不断尝试各种方法,试图脱身。 只可惜,那群魔修似乎特意调查过,对他非常了解,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打不开这笼子,哪怕他想变小了从缝中钻出去,笼子也一并变小,反而又招来一顿嘲笑。 钟长岭不说话,靠在笼子里默默反省,既希望师父早点来救自己,又不想再让师父操心,矛盾极了。 万鹤笙抱着孩子,刚离开皇城,便感知到了什么,轻轻叹息。 也罢,接下来的时日用不着那个徒儿,虞知微不敢杀他也不会杀他,让她带走也是件好事。 思及此处,万鹤笙乘着飞舟准备回太虚门。 那个孩子躺在她膝盖上,睡得正香甜,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他即将要成为用作交易的筹码。 那厢,魔修们低调绕开城池往海边走,没几日便连人带笼子上了海船,出海后,太虚门再管不着,一路往北驶去。 钟长岭什么也不知道,被搬上船后关进了船舱,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但他能感知到身下的晃晃悠悠以及偶尔吹来的咸腥海风,不由得慌乱起来。 这群魔修要把他带到哪里去?都出海了,师父还能找着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快乐!评论区发小红包 咳咳,大好节日,就不要嫌我短小了 第70章 · 一路起伏不平, 钟长岭的心情也如这海水般不平静,他无数次痛恨自己的没用,总是拖后腿, 可绕是他用尽百般手段,也无法从笼子中逃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