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除夕
王淑菲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就像是她只会把她父亲留下来的人用来算计后宅的妇人一样，没有什么眼界，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转悠，生怕被人夺食了。 而她的母亲，慧敏长公主到底是经历过之前众皇子夺位时期的人，多少看明白了一些，心中也就开始后悔起来。 当初她着急忙慌的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五皇子，多少是看中了他的能力和人品。她的丈夫已经去世，两人只有王淑菲一个女儿，她虽然是义德帝的妹妹，却只是庶妹，现下的那点体面，是因为之前没算计过义德帝，但是这点体面却不足以延续到女儿身上。 而山西王氏，对她们其实并不多亲近。 公主下嫁，对于有些人家来说是体面，对于有些人家来说是灾难。因为她的下嫁，山西王氏的男人们那十余年都没得到足够的晋升机会，而最有能力的那个男丁，更因为娶了公主，而被迫放下了手中很多实权。 如果说，她情商足够高，可以与妯娌们建立非常良好的关系，并且与皇室也关系亲近，能妥善的用起来她的人脉，那么也不至于如此。可惜她或许因为刚生下来不受重视的缘故，年轻的时候很有些嚣张跋扈，惹得宫中不喜。 正是因为不想再给她收拾烂摊子，才把她远嫁。 当初，她给女儿王淑菲选择五皇子，除了是因为看出了他的野心，还因为他算是重承诺的人，或者说，懒得为难一些妇人。 前世发生的一切，也确实如慧敏长公主所想的一般，哪怕王淑菲生不出孩子，她在世的时候后院一直都没人敢克扣得罪她，一直都是尊贵的皇子妃。 除夕夜，阖家团圆的日子。 皇子们也都带着自家的妻子和孩子来到宫中，等皇子们都到齐，公主们也坐在位子上，义德帝和皇后终于来了。 坐着的众人，刚起身要行礼，眼睛却瞥到了被皇帝抱在怀里的小小人儿身上，当即倒吸了一口气。 八月十五那一日，皇后娘娘高龄诞下了一个小皇子，是她膝下的第三个皇子。 而后，义德帝开始将太子带在身边，无论是朝政、还是与众多大臣交谈，都让他站在身侧。可以说以前他的身份是储君，但是行事上还跟皇子们一样在六部进行磨练，那么现在就是在行储君之事了。 而皇帝来参加家宴的时候，亲自抱着自己的小儿子，也可以证明他多么看重皇后一脉。 那些将宝压在其他皇子的人家，当即心都沉下去了，连怎么行礼的都不知道了。 台州，全家人都聚在主院正堂，屋子里一张大大的八仙桌，两位长辈上座，其他人依次坐在下面。张老爷子端起酒杯来，向来端正的面庞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来，我这个老头子敬你们一杯，望来年天下风调雨顺，你们也都平安顺遂。” 平安顺遂，四个字说尽了长辈对小辈的美好祝愿。 封寒笙等人笑了一下，也跟着喝尽了杯中酒。 彼此敬过酒之后，大家开始吃菜。小年夜吃的是锅子，暖暖的十分舒服，除夕夜厨子们更是用尽了全力，整出了十道菜来，寓意十全十美。 周边都放置着炭盆，将不大的屋子烧的热乎乎的，封寒笙先是给林诗茵盛了一碗她最喜欢的佛跳墙，然后夹过大虾，开始给她剥虾壳。 林诗茵习惯了被封寒笙伺候着，甚至因为每一次饭桌上他这么殷勤地伺候之后，林诗茵晚上都要可怜巴巴的还债，因此白天的时候林诗茵更加颐指气使，将封寒笙指挥的有时候张老夫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坐在另一边的封乐兰偷偷的看了自家二哥两眼，见他嘴角含笑不知道想什么好玩的，手上正耐心十足的剥虾壳呢，自己赶紧给自己满上一杯酒，闷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她现在是佩服死台州人了，因为盛产桔子，好多东西都学会了运用桔子。 什么桔子酿、杨梅酿之类的果饮就不说了，就连酒都可以用桔子酿制，而且不知道怎么酿造的，喝起来还能尝到桔子的芳香气味，咽下去之后，那股香气还在口腔中回荡，让她喜欢极了。 其实，封寒笙和林诗茵都注意到了封乐兰的贪杯，但是除夕夜这样的好日子，就难得的顺着她一次吧。 林诗茵面前摆着的是玫瑰露，之前夹带在林府送来的年货中的，是老太君亲自准备的，除此之外，老太君还给准备了几匹料子，而林诗茵现在穿在身上的淡紫色料子就是年礼到了之后芍药和红梅两个丫鬟辛苦熬夜剪裁出来的。 一家人熬过了子时，正式的算是第二天了，年岁渐大的张老爷子和张老夫人被吃完了酒席的丫鬟婆子们扶着回去休息，封乐兰也小脸红彤彤的，跌跌撞撞的跟着丫鬟们回去了。 人都走了，林诗茵晚上被封寒笙照顾的很好，吃的小肚子鼓鼓的，嘴里还在卖力的咀嚼一只虾仁呢，就被封寒笙打横抱起，直接进了里屋。 里屋今天下午的时候也被装扮过了，四处都扎着红绸，看上去跟婚房似的，林诗茵被封寒笙放到床上，跟剥板栗似的，露出了饱满好吃的果肉，然后开始还之前饭桌上的债。 …… 过了除夕夜，离林诗茵的生日越来越近了，而离义德帝的寿诞也不远了。 台州也是要送上贺礼的，王通判颇会钻研，对此主张送上比较贵重的礼物，以期龙颜大悦。而封寒笙则直接把府衙的账本扔给他看，并且愉悦的表示你愿意自己出银子的话，想送什么送什么。 去年台州遇到天灾，再加上前年的流民安置，让府衙不多的银钱几乎消耗一空。又因为是在盛夏遇到那样的天灾，不单单当年果子结果少，价格飞涨，粮食的价格更是不遑多让，后来封寒笙实在气不过，抓了几个哄抬物价的，这才让情况稍微好转下去。 简而言之，台州府衙没钱。 晚上的时候，封寒笙抱着白栗子林诗茵，抓着她的手指在那研究送什么贺礼比较合适。 林诗茵想起了昨天因为再一次喝醉酒而被封寒笙罚的封乐兰，脱口而出道：“直接送咱们台州的特产，桔子之类的果子怕路程太远熬不住，那就送点走地鸡和桔子酒吧！” 林诗茵不过随口一说，封寒笙却突然有了主意，当即穿衣服下床，叫小厮连夜去叫来穆先生，到前院书房认真商讨起来。 惨遭抛弃的林诗茵都愣住了，随即可怜兮兮的抱着自己还带着封寒笙身上的竹子冷香的被子，舒服的打起了小呼噜。 能安安稳稳的睡一晚上，真的是太好啦！ …… 就在各地都在商讨送什么贺礼给义德帝祝寿，以及皇子们都在盘算送什么能刚好送到皇帝心坎里，不让父皇再这么偏心的时候，太子出事了。 这段时间，太子被义德帝带在身边处事，因为他本就有储君名分，又在行储君之职，行事间小心谨慎但是又不乏大胆建议，让大臣们对此也颇感欣慰，一时间在众臣子中口碑极好。 而就在前一夜深夜，太子妃突然召太医院太医前往东宫，并且明确了要求精通解毒的太医，一时间让太医院人人惶惶不安，等义德帝知道了之后，更是起床更衣亲自过来了。 原来太子晚上用完晚膳之后就到太子妃处就寝了，而太子妃睡到半夜口渴，叫宫女给她端水的时候，正好床帐被掀开，外面的烛光映在了太子的脸上，清晰的看到太子脸色发白，嘴唇发紫。 当即把太子妃吓的水都不敢喝了，连忙让人叫了太医过来。 太医过来也是懵的，排查了许久之后，得知太子晚上没有与太子妃一起用膳，便去厨房找那还剩下的残羹冷炙。 总之一番折腾之后，太医们确认太子中毒了，并且这个毒很厉害，会让太子再不能有子嗣的那种。 刚被救醒的太子听到了太医们这句话，当即又晕过去了，太子妃也难过，但是她膝下有一个哥儿傍身，所以还能接受，只继续让人查。 但是，纸包不住火，太子以后不能再生育的事情还是传的东宫后院的女人们都知道了。 大家嫁给太子图什么？图他妻妾成群，不把自己的女人当人吗？ 当然不是了！ 人家图的是能生个小皇孙，这个小皇孙能挣气的夺得皇位，让她们享受荣华富贵，也为她们家族带来无上荣耀。 而现在太子不能生了，大部分连个女儿都没有的妾室们不能改嫁还没有孩子，一辈子只会被困在皇宫中，一生的愿望就此折损，谁能受得了？ 于是，在太子的汤中下毒的女人就这样被怒火中烧，恨不得毁天灭地的女人们帮忙找出来了。 …… 另一边，正在家中喝苦汤子，希望能赶紧怀上身孕，然后将张碧华赶到庄子里的五公主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有史以来最大的劫难。